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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除。”
巨大的碗状阴影倒扣在雪利河的中央,眼球模样的咒灵嘶吼着放出冰锥与寒气。
普通的咒术师身体表面覆盖了厚厚的白霜,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冰雕。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断的向前补位,将咒具投掷过去,被扎伤的咒灵更加愤怒,身形也发生改变,浑圆的躯体探出张牙舞爪的拟肢,如同鞭子一般进攻过来。
因为剧烈低温而行动迟缓的咒术师无法躲开这样凌厉的进攻,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帐因为布置者的死而失效了。
被阻拦在外的人也得以加入战局。
那是一名身着厚重和服,外罩鹤羽大氅的少年,约么十三四岁的年纪,像是冰原上的一只黑鹤,即便裹的厚实,看起来仍有端庄优雅之态。
他伸出手掌,漩涡一样的东西在他的掌心汇聚,扩大之后又缩小到可以掌控的地步。
这颗苹果大小的球状物被抛了出去,在靠近目标的过程中体积暴涨,竟然超过那只已经很巨大的幻想咒灵。
然后“维”被一口吞掉了。
明明应该是咒术师一方的胜利,但仍旧保留着意识的那些人却面如死灰,好像发生了什么无法接受的灾祸。
还有人喃喃自语,说着什么“失败了……维,被祓除了……”
然后漩涡状的巨物轰然倒地,将坚硬的冰面砸出洞来,又慢慢的缩小,浮在空中朝主人飞过来,栖在他手上缓缓消失,留下一枚杏子大小的黑紫色咒灵玉。
少年的声音很冷,但非常语调却称得上温和平缓,
他朝这些人举起手里的咒玉,给出了最后判决。
“维,我已经得到了。狩猎成功。”
那些咒术师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了,有人震惊,有人狂喜,还有人涕泗横流,眼泪被西伯利亚高原的风冻结在脸上。
他们如同在临刑前被赦免的死刑犯。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抵达禅院家的本家大宅。
“杰,今天的狩猎顺利吗?”
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迎接那位少年,笑着为他脱掉了笨重的鹤氅。
“很顺利,拿到了维和一个一级咒灵。”
“本来应该夸奖你的,因为咒术又进步了。但是爷爷听说了这件事,大发雷霆,要责罚这些办事不利的废物。说只是让你去散心,但保护你的帐损坏,还要依靠你才能捕获维,他担心极了,说让你一回家就去让他看看。”
“是,父亲。”
他垂下眼眸,乖巧的点头,跟着男人去了主屋。
层层的障子门被拉开,年迈的男人姿势随意的坐在矮桌前,桌上摆着两杯热茶。
“祖父。”
“回来了啊,杰。听说这次死了几个咒术师?”
梳着过肩大背头的老人有着和少年相似的细长眉毛,但放在两人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少年端正的跪坐在他对面,低头作答。
“是,当场死亡一个,冻伤严重,抢救无效两个。”
“真是让人放心不下,老夫犯了很大的错误。”
“……是我的错。”
“你错在哪里?”
少年的头埋的更低,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禅院直毘人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才听到答案。
“我擅自参与了狩猎……对不起,祖父。”
“这是老夫的问题,没有考虑周全,那些人太不中用了。”
老人捧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望着清澈见底的茶汤对他说。
“如果茶叶梗立起来,说明会有好事发生,杰,你喝了几万杯的茶,有没有见过哪怕一次?”
被称作杰的少年拿起杯子来端详,摇了摇头。
“是你不够幸运吗?你是咒灵操术的持有者,生下来就有别人难以企及的才能。是禅院家的希望,所有的资源都会堆砌到你的身上,帮助你站到最高的地方。你的生活也好,未来也好,都是绝大部分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为什么你看不到竖起来的茶叶梗?杰,你知道答案吗?”
“……请赐教,祖父。”
“你喝的茶,每一片都是还没舒展开叶片就被采摘炒制的名品,原本就是没有带着梗一起摘下的。所谓的茶叶梗立起来就有好运,不过是把劣质粗茶卖给普通人的宣传语罢了。杰,别让我失望,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就要考虑是不是要拒绝让你去咒术高专就读的要求了。”
“是。”
“并非是我不通情理,即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应该及时告诉家里,而不是妄图遮掩。我作为祖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作为家主却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再多一些忍耐吧,因为你太重要了,在成长起来之前,或者有了足够坚硬的盾,我是不会让你过多的参与狩猎的。狮子也会在幼崽长成之前庇佑它,喂养它,这是相同的道理。”
“我明白了,祖父。”
他抬头看着老人饮尽杯子里的茶,自己也喝了一口,起身告退了。
没有惩罚,没有人因此被处决,似乎轻飘飘的揭过了。
夏油杰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回去,他舒了一口气,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然后他的脚步停在回廊的拐角处。
不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声音虽然很低,却分毫毕现,让他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
“今天又死人了啊……是诅咒师吗?”
“嘘……不是被杀的,那是为少爷狩猎的时候出现了失误。”
“狩猎,又是狩猎,自从他来到禅院家,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是什么怪物啊,还吃得下吗……”
“小声点,今天少爷已经回来了,如果让他听到你就等着去喂咒灵吧。”
“……少吓人了。不会吧,他真的会杀人吗?才十四岁而已,看起来也挺,挺好看的。”
“不知道,反正因为他死的人,已经数不清了吧。”
听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什么更新奇的流言,他就转身离开了。
驯服维并且能自由役使花了他两天时间。和其他的咒灵有所区别,因传说诞生的咒灵在味道上有很大的区别。
吃掉维的时候,如同吞下冰刀,极致的寒冷麻痹了味觉,但是却痛的难以忍受。即便是已经过去一整天,他依旧为此吃不下任何东西,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付出这样的代价之后,夏油杰获得了足够的回报。
他能使用维的生得领域,而且维能明白他的想法。
尽管双向的沟通依旧困难,但维是有了简单自我意识的咒灵,这将会是不用咒术操纵,分心去役使,就能够使用的“伙伴”。
尽管从外表来看,维是个孤零零的猎奇向大眼珠子,头上还顶着金色假发套,有点滑稽,但是夏油杰却非常满意,甚至觉得它有点可爱了。
但这种情绪没能持续多久,禅院直毘人又找人来请他去夜谈了。
所谓的夜谈就是让一群不知所谓的长辈们轮番表达自己的喜爱,末了还会留一堆手札咒具跟零花钱。
然后剩下他自己跟直毘人谈心。
夏油杰安分的跪坐着,觉得背有点僵。
“你是禅院家的希望,杰,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你是最出色的那个。禅院家还没有特级咒术师,我希望你能够在等级评定的时候,一举成功。这不仅是为家族考虑,更多的是为了咒术界的平衡。当初六眼的降生已经打破了平衡,咒灵也日益增长,暴动频繁。就拿这些年狩猎所得的特级与一级来看,很多都是突然进化,或者出世的。”
禅院直毘人将手放在夏油杰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劝慰他。
“我很遗憾你的母亲不愿意跟你一起回来,对你也抱有很多的亏欠,可是咒术界没有你是不行的,你是天平的另一端,只有你成长起来,才能压制五条家的那个六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已经确定了你能役使的咒灵没有上限,这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对因为狩猎而死的人感到不快,但他们能为你去死,才算是发挥了应有的价值。毕竟咒术师本身就是高危职业,单独执行任务的死亡率比围猎还要高。我们也给了足够多的补偿。杰,你并非全然的憎恨咒灵吧?他们之中有的是因为一些悲剧而诞生,也有很多源自于传说。有些甚至不会惊扰到人类,但仍旧在被祓除的行列中,是你拯救了他们,而且还会用这份力量拯救更多的人。忍耐吧,你并非是禅院家的财产,而会是禅院家的主人。杰,在你成年之后,就能换掉这个可笑的姓氏,作为我真正的继承人了。”
“我知道,我不在意这些事。”
以往一个月才有一次的夜谈,现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似乎是因为他即将离开禅院家去念书,也可能跟他能役使的咒灵超过了他们的掌控。
不论怎么说,使自己安定下来,变得平稳乖顺,方便使用,才是这些怀柔政策的最终目的。
夏油杰已经吞食了那个叫做维的幻想咒灵,虽然当初评定的时候只有一级,但数名二级咒术师辅助,好几位一级做主攻,都只能削弱它,可见当初的情报有误,或者维在短时间内又进化了。
它是因为俄罗斯名家之作而诞生的,加上苦寒之地的人们对于寒冷的恐惧,维才能突破到特级。
见证了咒灵在短时间的进化,禅院直毘人对直面特级咒灵并顺利收服的夏油杰重新做出了评价。
这孩子已经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顺了,以往的震慑与恐惧只能让他隐藏自己,所以家人应该给他更多的爱。
“杰,过后去扇那边小憩吧,她也很思念你。”
直毘人的表情远比平时温和的多。
“不论怎么说,你都是我们重视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给你的。”
“我知道的,祖父。”
夏油杰行礼告退,他分明是直毘人的孙子,但是却不能喊扇祖母,那对双胞胎姐妹应该是自己的姑姑,却不能在自己面前出现。
而且所谓的姑姑们只有三岁。
温柔的扇代替了母亲的角色,她会抚摸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枕在她的膝上小睡一会儿。
听自己的抱怨,亲手去做饭菜,不论要什么都笑着同意。
是要求什么都不会拒绝,只为了让自己满意的存在。
但是那里会有片刻的宁静,那女人的心跳是平缓的,她如同爱着自己的孩子那样,将母性均等的给了这个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外姓子孙。
夏油杰扣响了祖父妾室的门,他对温婉的女人开口。
“扇,孩子们已经睡了吧,我今天很累了,你能够陪我一会儿吗?”
“真依吵着说要看哥哥,真希带她去休息了。杰最近瘦了一些啊,是功课太辛苦吗?”
女人拉开了门,侧身要他进屋。
“没什么,也许是正在长个子,所以婴儿肥消退了。”
“这样啊,今晚在这里歇下吧,明天我为你做些爱吃的东西,要长得高就要吃的有营养,杰不能总是挑食了。”
她服侍夏油杰简单的洗漱过,让他换上寝衣躺在了榻榻米里面。自己则是跪坐在旁边,给掖好被角。
女人伸手抚摸夏油杰的长发,态度非常自然。
“好好睡一觉吧,我会陪着你的。明天要将头发束起来吗?我记得会有弓道课。”
夏油杰闭上眼睛,任由女人用细长柔嫩的手指梳理自己的头发,轻轻的按揉太阳穴。
“扇……”
“我在,睡吧,好孩子。”
凛冽的风好像无形的刀刃,刮在脸上仿佛能见血。刚从绿皮火车上跳下来的人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走了很久。
等到靠近了雪利河,风又大了不少,本来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直接被吹走,露出了一头柔软的白发。
他用手掌拦在眼上,遮了个凉棚,远远的看过去。
“啊,居然又被抢先一步呢,现在的咒灵居然这么抢手吗?我还懒得工作呢,你们早说还省的我再跑一趟。”
年纪轻轻就能单独出来执行祓除一级咒灵的任务,按理来说应该是稳重可靠的青年才俊,但是这个人却吊儿郎当,漫不经心。
不过也没人敢去质疑他,毕竟这是时隔数百年才诞世的六眼,还是五条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
五条悟其实能赶上,再不济也能看到是谁抢先一步,可是他懒懒散散,不坐自己家的专机,非要去试试绿皮火车,结果晚了。
不过晚了也无所谓,他好几次被抢人头,或许说咒灵头,早就发了脾气让人去找罪魁祸首了。
俄罗斯还真是冷啊,他搓了搓手心,走近了那条河。
咒力的残秽还有一些,但咒具和其他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河面上硕大的冰窟窿。
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冰,但伸手就能敲碎。
然后他就真的用术式敲碎这层薄冰,一头扎了进去。
水无限的靠近他,却连一片衣角都无法沾湿。有着白发与苍蓝色眼瞳的美少年如同一尾人鱼那样在水中游而过,仿佛曳着什么披着华丽鳞片的长尾。
但人鱼该活在梦幻海里,与珍珠珊瑚为伴,而不是在冰冷刺骨的雪利河,睁着充满探究欲的眼睛寻觅。
五条悟发现了一点预料之外的收获。
在幽暗的水下,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头在洞察一切的六眼面前显露出一点幽微的光泽。
他沉到河滩,挖出了那块菱形的石头。
同样沉在水底的咒具被他忽视掉,从开始进来的冰窟窿里探出头去。
五条悟对着苍白无力的太阳举起手中的石头,从中窥探到色泽瑰丽的紫。
这是一块成色极佳的恰拉石。
不错不错,可以拿回去车珠子,到时候做什么手机链啊,吊坠之类的,结实又好看。
他把结晶状的石头随手在外套上蹭了蹭,擦干水就揣进了兜里,哼着歌往车站走。
既然已经有人给自己解决了问题,这次就当公费旅游啦,正好还有时间,就打个飞的去仙台,吃完喜久福再搭新干线好了。
然后他就在仙台偶遇了带着咒灵晃荡的一行人。
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简直在脸上写了“我有问题”几个大字。
想了想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不如跟上去看看。
这一群人其实和他让家里找的罪魁祸首有直接关系。
虽然不全是禅院家的人,但也是禅院家的术师带队,出钱雇佣的。
他们带着能暂时存放咒灵的特殊咒具出来狩猎,折腾了好几天,只差一个就能完成额定目标,回去交差了,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人搅黄。
放了阻隔普通人注意力的帐,他们在刚废弃的福利院找到了一级咒灵“孤儿”。
一套拉仇恨,上debuff,远攻叠近战的组合技打出来,暴走的“孤儿”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只要再斩掉一部分躯干就能用咒具装起来带回去。
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但就在他们都把壶状的咒具往出拿的时候,变故陡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头发小鬼,抬手就朝咒灵来了一击,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孤儿”就被祓除了。
“好慢啊,这么弱的咒灵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解决了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么多人是在磨蹭什么。不过赶上我今天心情好,就顺手帮你们处理了,不要太感谢我哦?”
“哎?原来如此,居然是在狩猎啊,不拿回猎物就要受罚吗?真是抱歉呢。”
虽然说着抱歉,但五条悟脸上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兴致勃勃,充满孩童一样近乎残忍的跃跃欲试。
“不如这样吧,我多少还是有点面子可以卖的,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回去,到时候我会替你们解释的。”
禅院家的咒术师认出了他是五条家的那个六眼,警惕起来。
“……咒灵可以再抓,既然是个误会那就算了。”
“欸?可是附近的咒灵都被我顺手解决了,一级以下的,应该没法交差吧。嗯,感觉不是很能明确的表达我的想法,那就这么说吧,带我去,不然你们手里的咒灵也会被我‘不小心’祓除掉哦。”
……
本来应该及时跟家主大人汇报情况的,但是那个六眼却说什么[我身为五条家的少当主,登门拜访还需要别人同意吗?只是去道歉而已,管好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
虽然已经是一级咒术师,家族里嫡系以外的高级咒术师都会轮流参与狩猎,自己也算是家里说的上话的人,但却面对区区一个小鬼落了下风。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强装镇定的将五条悟上门的事告诉了门房,请他们前去通传,自己则是待在他身边,防止他在大宅里乱跑。
但是这举动并没有起实质性作用,五条悟跟脚底抹了油一样,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想着溜走,想要抓住他却被对方身上的术式隔开,眼睁睁的看着那头显眼的白毛消失不见。
这边禅院家的人心急如焚,都在找人。禅院直毘人则是给夏油杰中止了课程,让他去御庭看书,不要随便走动,自己找人喊了直哉去堵五条悟。
在给那孩子找到合适的“盾”之前,还是不要与五条家那个对上。就算是对方没有敌意,他们始终是要争个高下的。禅院家不会让杰那孩子被挫伤一分一毫的骄傲,他的荣誉即是禅院家的荣誉。
五条悟循着咒力的残秽乱跑,他早就想见一见那个活在族老跟家仆们嘴里,自己的睡前故事里的那个禅院杰了。
什么“百年不遇”,“天资卓绝”,“无上限”……简直是自己的盗版不是吗?
我有无下限,你就非弄个“无上限”来对称?
今天就还非得把你揪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被拿来跟自己比较。
“真巧,你就是五条悟?本来还想去找你呢,没想到随便走走就遇到了。”
禅院直哉抱着手臂看比自己矮一头的白发少年。
“你就是禅院杰?”
没等对方回话,五条悟就笑了。
“根本不像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群老东西眼睛可以扣下来让我踩了。”
禅院直哉倒是不生气,毕竟六眼就是六眼,对方还是御三家的少当主,论起来他们两个身份地位相近,对方还长着一副俊俏脸蛋。
嗯,更别提他还以为自己是杰,那岂不是侧面说明了自己的年轻。
“我是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你说的杰是我的侄子。他确实要比我纤弱一点,家里不让他见外客。你来禅院家是想看他吗?”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表情却没有什么为难之色,“今天恐怕不行呢,他身体不好,还在睡。不过五条君可以去梅之间坐坐,五条家的少当主登门,我们当然会好好招待。”
五条悟听了,反而更想去看看那个被藏着掖着十来年的“咒灵操使”。
“真有趣,我没听说过禅院杰是女孩子,什么叫不让见外客?难不成是什么待字闺中的姬君,不能让人看到脸吗?”
“如果他真是女孩子,想必我会更疼爱他的……”
禅院直哉想了想,给出了这么一句话,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说起来,也是那孩子太害羞内敛了,见到我都说不出话来,啊,还记得上次他的生辰,我去道贺的时候,你知道杰跟我说了什么吗?”
五条悟的思路被他打岔,没有深究什么叫更疼爱,饶有兴趣的接话。
“他跟你说了什么?”
“杰迟疑了一下,根本不知道跟我说点什么,到最后竟然回了一句,‘叔父,你也生日快乐’,噗哈哈哈哈哈哈,或许如你所说,他要是女孩儿就好了。真是太可爱了,就算父亲更疼爱他,我也没办法对他说出指责的话来。我很理解悟君想要看看杰,但是他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有空的,最近因为择校的事情,我们还专门开会了呢。”
五条悟听的想打哈欠,他可不是为了听人晒侄子来的,说了半天,还是不给看嘛。
不过择校……好像是听老东西们在会议上提到过,大概是要去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院?虽然不怎么在乎文凭这种东西,但想到未来的学历止步于专科,内心多少还是有点不平衡。
何况咒术高专一般都又没人又偏僻,根本没有好玩的地方。
“既然想着要他跟我打擂台,离的远了不就没意义了吗?学校不一样的话,顶多就是我在我这边。”
孩子总归是没有错的,夏油杰不赞同禅院直哉这么讽刺他。但是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还不至于驳自己叔父的话。
“我饿了,想吃红豆年糕汤。”
“只能喝一点,吃多了会积食,等下还有晚宴。”
禅院直哉觉得天气这么冷,想喝点东西暖暖肚子无可厚非,但年糕不好消化,他又怕夏油杰贪嘴。
“那匀给他一份,我只喝一点,不吃年糕。”
禅院直哉就盯着加茂宪纪看了几秒,揣着手去吩咐厨房去准备了。
夏油杰把人拎到桌子前面坐下,自己开始打量屋里的陈设。
其实要说暖和,肯定还是白书院那边和自己的偏院,但冬天太暖和就让人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这里反而正合适。
直哉自己也是该有院子的,毕竟他是嫡子,天赋和能力都不错,但他成年之后却不想往外搬。加上到现在也没有妻妾,直毘人也就没管这件事了。
夏油杰的原则是不干涉别人的选择,尤其是不会牵扯太多私事,但是他挺好奇为什么直哉还没有娶妻,明明加茂家都明示好几次了。
“……”
察觉到自己被盯着看,夏油杰才稍微回神,去看那个一时兴起拎过来的孩子。
模样倒是挺清秀的,只是太怯懦,眼神闪躲,又不开口讲话,像个女孩子。
“你是叫加茂宪纪对吧?我是夏油杰。”
他伸手捏了捏那孩子没什么肉的脸颊。
“既然你已经被选中了,那就挺直脊背,往前走。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只是通往同一个未知的不同道路而已。现在没得选,总要为以后想想,活下去,变强,才可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你……”
小孩似乎鼓起勇气来,想要跟自己说话,但门却突然打开了。
禅院直哉自己端了碗红豆年糕汤过来,放到夏油杰面前。
后面的侍女则把加茂宪纪带出去了。
“让他去外间吃,不要弄到我的地板上。”
行吧,有的吃总比干看着强。那小孩看着胆子确实不算大,万一等下手抖,洒出来也很正常。
夏油杰就舀了一勺,吹了吹才往嘴里放。
“好吃。”
红豆香很浓,甜味也是淡淡的,没有外面那种过分的甜腻。
禅院直哉盯着他吹汤时翘起的唇,眼神有点飘忽。
“今年的生日,杰想要什么礼物?”
夏油杰舔了舔唇角沾到的汤汁,陷入纠结之中。
“我自己挑吗?可是并不缺东西。或者,叔父把另一枚耳钉给我可以吗?”
禅院直哉微笑着拒绝他:“起码你毕业之前不要再想了。如果杰放弃自己选的话,那还是跟往常一样,我来准备吧。”
“……好吧。”
夏油杰心有不甘,但却只能喝掉剩下的汤被带去洗澡换衣服。
晚宴这些又累人又吃不饱的场所,除了应付无聊的人,还得保持假笑。
冬天的事情真多,小年,新年,生日,参拜,祭祖,还有所谓的御三家的集会……
快点开学吧。
2月3是禅院家最看重的日子。
原本就是[追傩]仪式举行的时刻,加上夏油杰又是在这一天出生,因此就显得比过年还要隆重。
夏油杰为数不多的浅色礼服都是为了这一天准备的。
白天他要穿青色的礼服,接受别人的祝贺奉承,收下“长辈们”的礼物。
到了晚上就要换上白衣,套上单衣,着差袴,穿上月色绣暗纹的狩衣。侍女们为他在脚踝处束起宽大的裤腿,带好立乌帽子。
等到外面的仪式都准备好了,夏油杰就要穿上浅踏,手持蝙蝠扇出门。
今夜的禅院家诅咒肆虐,没有自保之力的女人与孩子待在贴着护符的屋内,其余的诅咒师则挑出身高一致,膂力足够的来抬装饰着各色咒纹的轿撵。
夏油杰站在上面,被抬起之后,加茂家养着的巫女就奏响祈福消灾的祭祀之乐。
这就是追傩式的开始,祭礼游行。
注入咒力的豆子被他抛洒出去,所到之处都是咒灵的嘶鸣哀嚎。
每一次祓除咒灵后,都会有人举起手臂来,大声的喊[鬼出去福进来]。
散落在地上的豆子被他们捡起来,有些还黏着咒灵的血肉,滚在地上被灰尘包裹,变得如同小颗的咒灵玉一样,让人反胃。
夏油杰要稳稳当当站在撵驾上,将诺大的禅院家转一遍,再拔出佩刀,与戴着鬼得面具的人装模作样的过几招,最后接过直毘人递来的弓,射出桃木箭[祓除恶鬼]。
在他年幼的时候,是有人陪同的,有人扶着他站稳,与他一起拉开弓。只要非常形式主义的祓除几个低级咒灵就算结束。
可是自从禅院家有意跟加茂家结盟,加上他行了元服之礼,这套形式流程就成了惯例。
夏油杰有时候会想,自己吃下咒灵玉,是为了收服咒灵,那些人吃下沾着脏污的豆子,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边走神,一边搭箭拉弓,射中那人身上设置的靶位。
就算没有箭头,桃木制作的箭矢依旧将护甲掼出个坑。
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听得人耳朵痛。
但好在仪式已经算结束了。
夏油杰跳下轿撵,拿着弓离开。
今年多少岁,就要吃下多少颗砸鬼的豆子,想到那些族老们的年纪,夏油杰怕自己笑场。
加茂宪纪看着夏油杰的背影,脑子里全是他松开弓弦时神情冷冽的脸。
别人都沉浸在厮杀引起的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高涨情绪中,只有他悄悄的穿过人群,捡起了那支没有箭头的桃木箭。
御三家的丑恶已经见过许多,但是,这个人是不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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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觉得很脏,他将自己沉在水池的下面憋气。
一年穿一次的白色狩衣,总是免不了被喷溅上血液,沾到灰尘,甚至有人在游行过程中挤过来去摸他的衣角。
心理上的疲乏比游行到半夜让他更沮丧。
等他擦干头发,换上寝衣之后,神使鬼差的去了禅院直哉的房间。
他没收敛自己落脚的力道,像是刻意捣乱一般将鹂鸣地板踩的吱呀响,如同恐怖片的音效。
禅院家今夜是很难有人睡着的,家眷们是出于恐惧,咒术师们则是因为兴奋。
但没有人会站出来阻止他,就算他一时兴起在这里走几个小时,顶多是直毘人让他去休息。
但谁会在这里走几个小时呢?没有效果的恶作剧简直无聊透顶。
等夏油杰站在门前的时候,禅院直哉就将门打开了。
他似乎也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服帖的黏在脸颊旁边,衬的他有种沉静的温婉。
“睡不着吗?”
夏油杰“嗯”了一声,跟着他进了里屋。
“生日快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禅院直哉从床头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收到礼物,就直接打开了。
里面是意想不到的东西,玻璃酒瓶上写着[十四代]的纸封让这瓶清酒变得有市无价。
“是大吟酿生诘,度数不算高,杰要试试看吗?”
“要”。
叛逆期的少年坚定的扯掉了纸封,回答简洁有力。
未经过滤的生诘酒风味复杂,在舌尖上留下浓厚的米香味,光是尝起来根本无法想象它竟然是以本味着称的清酒。
夏油杰一口气喝掉好几杯,眼睛里浮上一层水光。
禅院直哉跟他聊在学校发生的事,夏油杰不想跟他聊同学,就开始挨个展示自己的咒灵。
在禅院家拿到的大部分是一级或者特级的咒灵,可是到了高专,稀奇古怪的咒灵不论等级都被他调伏收藏了。
最新到手的是放大人内心欲望的咒灵,他问禅院直哉。
“叔父,你想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吗?”
直哉就哄小孩一样摸他的头发。
“杰知道吗?”
然后这个咒灵就被放出来,被迫跟它害怕的特别一级咒术师握手。
“现在叔父最想做的事,就是最想要的。”
“这样啊……看来杰收集了很多,很有趣的咒灵。”
明明是低笑,听起来却像在喘。
夏油杰以为是自己被酒精麻痹了感知,没太放在心上,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曾经让自己中招的咒灵,产生了捉弄人的想法。
其他的咒灵被收起来,他把变小的咒灵放出来,憋着笑,让直哉去摸摸它。
禅院直哉照做,在碰到之后被笼进了一片雾气之中。
他的身形缩水,头发却变得比夏油杰的还要长。
本来应该滑落的上衣被尺寸傲人的胸撑起来,要掉不掉的挂着,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
染上去的金发成为发尾的挑染,黑色占据了主体。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觉得很眼熟。
他伸手去摸那张变得柔和秀美的脸蛋,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禅院直哉雪白的肩膀裸露在外,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他让宽大的衣裳衬托的很单薄,显得楚楚可怜。
“哈哈喂……”
然后他被抱进一个略显局促的怀抱里,对方的心跳和梦中重叠,似乎是暗示了什么他不肯承认的事实。
“杰……”
禅院直哉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让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很像吗?是你喜爱的样子吗?”
尽管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女人,禅院直哉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为此感到羞耻。
他,或许应该称呼为“她”,此时要用尽力气才能克制自己被咒灵放大的欲望。
拥有柔弱又蛊惑人的肉体,成为他的妻子,他的母亲,他的一切。
想要将他吃下去,想要让他在自己腹中孕育,想要让他贯穿自己,填满自己,然后如同禅院家每个女人都无法逃离的命运一般,诞下拥有他血脉的孩子。
夏油杰无法理解这样的眼神里盛放了怎样的欲念。
他只是听凭自己的内心,在酒精的麻痹下去亲近儿时记忆里的“母亲”。
“你已经十六岁了,杰。”
直哉给他渡过去一口酒,怜爱的去品尝那双迷茫又纯情的眼睛。
“成为一个男人,成为我的吧。”
夏油杰被他拉着手去感受女人柔软而包容的身体。
浑圆饱满的乳房被含住吮吸,却无法如他期待的那样流出乳汁来。
他被推倒在床上,直哉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光,像是暗色的囚笼。
半勃起状态的性器被柔软的指尖按揉顶端的小孔,从没有过这种经历的夏油杰茫然的瞪大眼睛,绷紧了身体,腰腹上的肌肉线条美丽的如同猎豹。
禅院直哉比他喘的还大声,明明只是被摸了胸,下面陌生的肉穴却跟渴食一般开合,分泌出清亮的爱液来。
他觉得自己很空,好像内里都随着这些水流出来,亟需什么来将他填满。
他剥开了羞涩合拢着的肉瓣,将手指按在了红豆一般的粉色肉粒上,尖锐的快感带来的是没有预料到的高潮,这副肉体远比“她”幻想中的还要淫乱堕落。
潮吹的爱液滴落在夏油杰的腿上,腥甜的气息轻易的让人荷尔蒙激增。
直哉的腿有点软,他没有浪费时间去做扩张,扶着杰已经完全硬起来的阴茎,缓慢的坐了下去。
没一寸的没入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快感,哪怕是后来撕裂的痛楚让他脸上的潮红都退却几分,心理上的满足却让他坚定的完全吃下去。
夏油杰的阴茎很漂亮,有可观的体量与足够的硬度,而且和他本人一样周正挺拔,白嫩的不像活物,但却有鲜活的生命力。
筋络的鼓动能被直接的感受到。等到处女膜被撕裂的痛楚存在感不那么鲜明,直哉就将手撑在夏油杰的腹肌上,有节奏的起伏,将性器吞下又拔除。
夏油杰体温升高,酒劲就冲上头脑。他觉得自己被温暖又湿润的地方接纳,那里又窄又滑,每次要深入的时候都会被挤出来,让他急得额头上渗出汗珠来。
他想要掀翻压制自己的人,却因为一阵阵袭来的快感,加上醉酒后对身体的控制力下降,没办法做到。
“妈妈,妈妈……”
他用带点哭腔的声音祈求。
“我想要进去,让我到里面……”
“哈啊……”
直哉因为这个称呼收紧了刚刚被肏开的女穴,再一次抵达了高潮。
他艰难的起身,将嵌入体内的肉棒拔出来。
“好孩子,那就,进到最里面吧。”
他面对着夏油杰,掰开了自己富有肉感的大腿,露出鼓胀的阴户,和已经分开的肉唇之间不住开合的肉粉色穴口。
莽撞的孩子没能一次对准,戳到了敏感的阴蒂上,让直哉忍不住想要绞紧双腿。
他只能用腿勾住少年尚且瘦窄的腰,主动引导他进来。
没什么经验的夏油杰凭着本能胡乱戳刺,伸手去捏眼前白花花的胸和红肿乳头上几乎全部被遮住的乳钉。
直哉用力的收紧双腿,压着他往前挺进。
凸起的软肉被龟头碾过,快感就从尾椎向上爬,让他的脚趾蜷缩无法控制的蜷缩起来。
夏油杰终于抵到了一圈软肉,他模模糊糊的认知告诉他,这就是所谓的“里面”,于是就发狠的向里面挤,挺腰贯穿了和入口完全不同的另一张嘴。
“呜!”
直哉被突然袭来的酸软逼的软了身体,他的宫口被暴力肏开,似乎要抵达高潮的夏油杰动作又快又猛,不给他丝毫的喘息余地,过度的摩擦让他穴口肿胀,大腿根都是鲜红的。
“啊,哈啊……杰……”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被超负荷的快感完全支配,混着血丝的爱液从交合处汩汩的流出。本来勾着对方腰肢的腿也没了力气,大腿几乎被掰成一字。
到后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喊什么,射到子宫里的精液让他小腹痉挛,脸上潮红欲滴,双眼翻白。
“……”
忍耐着,直到抵达所谓的“桃源乡”才射的夏油杰大口的喘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手被缓过神来的直哉放到了略微鼓起一小点弧度的小腹上。
“杰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直哉的脸上是餍足的笑容,看起来极为动人。
在八年前,尚且没有长开的,如同女孩子一般秀美的禅院直哉曾经被杰抱着,他说“想要你做我的妈妈”。
杰想要的,一定会被他握在手中。
或许是手串削弱了咒力抗性,加上每个人的体质有所差异,禅院直哉没能够在天亮的时候恢复成男人的身体。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但是昨天闹出的动静让禅院直毘人注意到了。
年纪大了果然容易睡不着觉,看样子他也没多少年好活了。
禅院直哉漫不经心的想,他给自己披了件羽织,遮挡过分暴露的上半身,冷眼看着直毘人给杰补了一记让他彻底晕过去。之前服侍起居的侍女也被半夜拉起来丢到杰偏院主卧的脚踏上,让她一口咬死是杰酒后失态,跟她睡了。
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处理过之后,直毘人才关上门呵斥他。
“你是疯了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儿子!杰是你的子侄,当初还差点寄养在你名下,你怎么敢跟他做出这种事来?”
禅院直哉脸上的笑容嘲讽,他斜睨了直毘人一眼:“问我你怎么生出来的,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怎么了,如果我真的是女人,恐怕你们巴不得我这么做吧。现在不就是担心杰会抗拒女人吗?寄养这件事就不必拿来说了,如果早把他给我的话,说不定就没有今天了。”
直毘人被他气的血压飙升,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住口,不论怎么说,这件事以后都不允许再被提及了,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禅院家才是第一位的,就算是……”
他没能够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直哉捂住被打的那一边脸,表情没什么变化。
“就算是?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杰是禅院幸那个贱人跟她的同胞哥哥生的吗?如果不是禅院里早就死无对证了,亲子鉴定也没有大问题,你们还想过让我跟那个贱人生孩子吧。既然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伦理限制,我的做法难道有问题吗?要怪就怪我的身上流着这样的血,父亲,姑母是你的侧室,那我为什么不能跟杰睡?担心有孩子?哈,是担心没有孩子啊。”
禅院直哉看着直毘人的眼睛,问他:“你要给杰洗掉这一段记忆吗?但人的大脑可是很精密的东西。当初你们开了好几天的会议,都没能下定决心将杰来禅院家以前的记忆抹除掉,现在就为什么一点小事,试图弄虚作假,欺骗那孩子。这比我还不像话吧。我可以让步,不会主动去找杰,同样的,马上把睡在他屋里那个女人丢出来。”
禅院直毘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你出去狩猎吧,在杰开学之前不要跟他见面,他需要冷静冷静,你也需要。你也是不会想着害他,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不要像幸和里那样闹得那么难看。”
“……”
禅院直哉握紧拳头,显然是并不满意这个安排。但是没等他反驳,直毘人就离开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摘掉了已经有了漂亮玉质包浆的山桃核手串。
原本娇小娉婷的身体迅速舒展拉长,头发也变短。
之前觉得难以忍受的痛楚都变得稀薄了。
他随意翻了身衣服换上,就出门了。
这么想还真是可笑,作为家主,对方没什么好指摘的,但是作为父亲呢?作为杰的监护者呢?除了自己,这个家里哪怕有一个人,会全心全意的为这个孩子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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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是很想去给夏油杰过生日的,但谁知道偏偏是那天,自己多了一堆推不掉的任务。
光是通勤就花掉大半时间,等基本解决了,天也已经擦黑。
禅院家晚上会搞什么追傩式,结束了也就是第二天了。
五条悟内心烦躁。他明明是把硝子给的书翻了好几遍才挑的礼物,想要亲自给他却错过了。
然后他就忍不住翻了禅院家的墙。
因为开了无下限来隔绝,基本上没有触动什么禁制,他凭借咒力的残秽来找人,却发现到处都是夏油杰的咒力。
?难不成禅院家的范围是靠他的咒力划分的,这也太离谱了吧?又不是小猫小狗圈地盘。
他干脆摘掉墨镜去找,最终准确的停在了偏院的门口。
他觉得奇怪,理论上作为继承人的夏油杰,不说身边守备森严,起码得有足够的女仆供他使唤吧。一个人都没有?
一边想着,他就推门进去了。
到了里间才发现夏油杰还在睡,看脸乖得不得了。
五条悟都是躺平了就睡,也没怎么观察过别人的睡姿,今天站在这种角度来看夏油杰,觉得他简直乖到可怜。跟小孩子一样侧着睡,还蜷缩起来腿来,像是被人抱着一样。
他无心吵醒对方,只是觉得实在是可爱到不得了,想要摸摸他。
手刚放到夏油杰的脸上,就听到他跟幼兽撒娇一样,从喉咙中发出的呜咽声。
五条悟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手拿开,对方的嘴巴微微开合,似乎是说什么。
他把耳朵贴进了听,却被柔软又温热的唇瓣蹭了蹭,瞬间头皮发麻,一阵电流从尾椎直冲天灵盖。他刚要跳起来,就听清了夏油杰的呓语。
“哈哈喂……”
五条悟听了,表情古怪,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理论上说,杰不喜欢自己那个母亲,但连着滑雪场摔懵那次,这是他第二次在无意识的时候喊妈妈了。
莫非——我是他心目中的妈妈理想型?
还是说我很给他安全感?
不懂,问他是没法问了,还是自己现在查吧。
夏油杰跟五条悟跑了。
按照五条悟来说,这属于私奔,但夏油杰觉得这属于绑架。
他这次还是放了鬼车出来,拿鱼竿吊着自己的咒力球在九个头正前面,硬是把咒灵开出了战斗机的效果。
“我们去跳崖吧!反正有你的咒灵接着,跟蹦床没差啦。”
五条悟想一出是一出,兴冲冲的提建议。
然后他就被高空抛物了。
虽然鬼车及时俯冲把他接住了,但还是把人吓一跳。
“你为什么突然过来找我?”
夏油杰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说起来算是逃避,但他不想把情绪带到朋友面前。
“当然是因为想你啦,而且昨天你过生日,我没有赶上,特地来给你补送礼物的。喏。”
夏油杰被他往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摊开手心发现是一个银链子穿着紫色珠子。
珠子还怪好看的。
“这个就是那次我在雪利河的河床里捡的恰拉石,觉得很衬你的眼睛。本来是说打成耳钉,但后来跟做宝石首饰的师傅说了,最后看你的照片,打了对你眼珠大小的吊坠。”
五条悟一边说一边得意,鼻子都要翘起来了。
“打了一对?”
“你有两只眼睛啊,打一个才奇怪吧。正好你跟我一人一个吊坠。”
“这样啊。”
夏油杰收了钓竿,仰面躺在鬼车毛茸茸的背羽里,望着苍色的天空。
“我收下了,今年会给你多多的包年玉的。”
“你好像不太高兴,怎么啦,生日真的很烦吗?”
五条悟也在他旁边躺下,拿腿去碰他。
“很烦,白天很烦,晚上也烦,没办法睡觉,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