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皇上直接就离开了,连留宿都不曾提,也不太在乎两个小公主是否能学到什么。
不过为了给程阑立威,皇上之后又让人敲打了膳房,吩咐每日给皇贵妃的例菜再足足添上一倍。
宫中虽有人奇怪皇贵妃为何不受宠,但见皇上如此关心含章殿的事儿,也无人敢触皇贵妃的霉头。人家不论有宠无宠,背后站着的人可是圣上,谁能跟她较劲?
又过了些许时日,傅朝瑜的技校建成了,工部在南城的第一所小学也落地了。剪彩当天,工部、礼部、京兆府等官员齐聚,整个南城百姓也都跑过去围观。
小学(捉虫)
有上回剪彩的前例在, 这回诸位大人对剪彩这件事儿都接受良好。
学校摘了牌匾,因建址在永平坊,故而便叫“永平书院”。先前关于的小学的名字朝中也是争过一回的, 众说纷纭, 各有心思。后来皇上怒斥众人闲着没事,连这种东西都能吵得起来,并力排众议直接以“永平坊”命名, 众人方才作罢。
傅朝瑜他们那位工部尚书赵大人终于肯出来走走了, 同礼部尚书外加京兆尹一块儿剪彩,三人同站一处,另两个不论为人怎样, 起码外表是儒雅不凡的,唯有他们这位赵尚书老态龙钟。
杜宁跟吴之焕凑成一团,拉着傅朝瑜跟陈淮书偷偷编排赵尚书:“平日也不见这位赵尚书出门, 如今有了露面的差事他反而来得比谁都要急, 也不害臊。”
他们本来是想要让郑大人剪彩的, 结果赵尚书不请自来,也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可赵尚书先前都没有过问过此事, 亦没有对小学跟福田院上过半点心, 如今即便有了成绩也跟他没关系, 倒也好意思凑上来。
真不要脸。
傅朝瑜打量着若无其事的郑侍郎跟王侍郎, 再瞅见已经剪完彩、正眉飞色舞地跟众人训话的赵尚书,后者正大谈特谈工部建此学校乃是造福于社稷,还大言不惭地将工部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傅朝瑜:“……”
有点讨厌。
陈淮书想起来:“我们来工部已经好些时候了, 从未听闻工部哪位官员提起过这位赵尚书,应当是大家都不喜欢。”
“这么抢功劳的人, 谁又会喜欢他呢?”吴之焕对此不屑一顾。
杜宁好奇:“我瞧着他年纪也挺大了,怎么还没人让他致仕?”
陈淮书解惑:“他是两朝老臣,同先帝关系亲厚,还曾做过当今圣上的老师,虽只教了半年却也是师父。圣上如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早晚都得退的。”
不仅工部,吏部也有一位张俭也准备退下来,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
傅朝瑜等还在说人家是非,没多久却被百姓跟孩子围了起来。上回他们在这修路与周边的百姓都熟起来了,方才那两位尚书说的话虽然好听,但是百姓们听不懂,而且他俩高谈阔论的也没说到重点上。百姓们正揣着满腹不解,他们不敢问旁人,却知道傅大人他们从来不会说这些虚词,故而特意过来询问清楚。
傅朝瑜四个被团团围住,听了两句之后便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了,百姓们担心的是束脩。
朝廷招收小吏要的大多是识字的人,寻常百姓自然也愿意送孩子来这小学读书,别说是孩子,便是已经成年了都想进去学个字,只恐束脩太高,他们花费不起。
傅朝瑜耐心地道:“诸位不必担心,小学束脩并不贵,也不必买束脩礼,只半年交四百文就够了。这四百文仅是学费,若是要住学舍的话还得再加一百文。学校有膳堂,一日三餐另外花钱,早上一文,早晚各两文,若是早晚在家用饭的话,还能更省一些。”
众人听来都惊了,没想到束脩比他们想的远要便宜许多。
有人盘算着家里的积蓄,问道:“交了钱就能去里头上课吗?”
傅朝瑜点头:“对,文房四宝都已经准备好了,入学便发,也在这四百文里头。”
家里有孩子的已经彻底心动了。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不少人跟着工部修路,一日便能得一百文钱,京城还有那么多的路要修,所以这活还有得干,起码年底之前是断不了的。有些人住得近,并不需要将孩子放在学校里头,半年四百文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出不起;稍远些的,大不了咬咬牙再出一百文钱就是了。进了学校不仅能读书识字,便发笔墨纸砚,简直太划算了。
“这膳堂的饭菜真比我们在外头吃的还便宜呢。”
“就是,早上便是去外头买几个馒头也要好几文钱呢,回头我便让孩子过去读书!”
赵尚书远远见到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傅朝瑜,轻轻冷哼一声。
郑侍郎在旁听得真切,面无表情地扫过赵尚书后,郑侍郎便准备邀请这回为学校捐款的五位商贾上前,以示感激。他们为小学花费不少,总不能让他们也隐于人后吧。
赵尚书一听他竟然想让商贾站到台前,顿时面露不悦:“你让他们来做什么?”
“永平学院之所以能建成,全靠他们给的钱财。”
赵尚书仍然极尽轻蔑:“这些人给钱也不过就是图名而已。如今让他们过来,没得叫百姓觉得这清贵之地沾染了商贾的铜臭之气。”
以往但凡是他反对,郑侍郎都会给他面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然而这回郑侍郎却一反常态地坚持:“这原是事先定好的流程,不可改动,还望大人恕罪。”
赵尚书一脸错愕。
然而郑侍郎已经领着诸位商贾上台了,当着南城百姓的面坦言永平书院之所以能建成,都是因为这几位老板慷慨解囊。
杜宁带头鼓掌。
周围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鼓掌,他们不知道这些老爷们为什么捐钱,只知道自家孩子日后能上学多亏了这些老爷。还有,往后孩子们若还想继续上学,也得靠这些个老爷。
傅松杨一如既往紧跟工部步调,这回他亦投了不少钱进来,与其他几位一同站在这儿接受瞩目。虽说自己从前做生意的时候也被人奉承过,但是那种奉承谄媚跟如今真情实感的感激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望着底下数不清的面孔,傅松杨心潮起伏,连眼睛都开始湿润了,很没出息。不过扫了一眼旁边几个,发现他们比自己更没出息后,傅老板的腰板便又挺起来了。
他不是最差的!
热x热闹闹的剪彩仪式结束之后,永平书院还敞开大门,让众人进去参观。对此,郑尚书又有了一肚子的牢骚,但并没有人搭理他,就连礼部的人也不搭理他。
礼部尚书觉得教化百姓是礼部的事儿,他一个工部的尚书在这指指点点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越俎代庖?这学校即便是工部修的,日后也不由工部来管。
礼部尚书全程高冷,柳照临也对赵尚书没什么好脸色,赵尚书嘟囔了两回没人搭理也就只能闭了嘴。
今时不同往日了,郑青州这小子如今已经长进了,竟然敢跟他扳手腕,还没上位就想着清算自己的上峰,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郑侍郎还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全程忙着引荐众人入校。今日不仅有百姓,有官员,更有礼部请过来的先生,其中最差也是明经科考出来的考生,因家世低微未等到合适的差遣,正好被选进来当先生。
小学课程设置比其他学院要简单许多,孩童入学之后,先学音韵、训诂和礼节,等稍大一些再细分六艺,不过考虑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出身贫寒的学子,故而在课程的选择方面还是以实用性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