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不解傅朝瑜培养两个公主能有什么用呢?不是他自轻自贱,就宫里那两个小公主的性子,便是给她们滔天富贵她们也立不起来。性子怯弱,离了宫中连活下去都够呛。这样一介女儿身能有什么作为?是以皇上才更想不通,傅朝瑜帮这两个姑娘究竟有什么用,不是白费力气么?
傅朝瑜知道皇上好奇,一笑带过了。他并非别有所图,只不过是看在小外甥的份儿上说几句罢了。他不过费些口舌,可对于这两位小公主而言,兴许今后的命运便截然不同了。又或许是他多此一举,这两位小公主倾尽一生也不能管束好封地,也不会有所作为,可他还是那句话——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小外甥身边的人。
皇上大抵是太过高兴,随即又与傅朝瑜炫耀起了自己充实一新的私库。
一夜暴富,委实妙不可言。
傅朝瑜也眼馋了,厚着脸皮给他小外甥求了好几样宝贝。
他小外甥可穷了,连个体己钱都没有。
皇上给是给了,给完之后只觉自己亏了。他便是给了这些东西那兔崽子也不会记住自己的好,只知道这是他舅舅给他求来的,因而酸溜溜地道:“有你这个舅舅,他日后上位还会没钱花?”
傅朝瑜目光幽幽:“微臣虽能挣钱却也都花在了西北,能有多富裕?”
皇上:“……”
傅朝瑜继续:“微臣穷困,还要养育小殿下,以至于至今未娶。”
君臣俩谁也不必笑话谁。傅朝瑜说得太过可怜,皇上只好扣扣搜搜地又从私库里头又拿来了几样宝贝堵住傅朝瑜的嘴。
身边顿时安静了。
皇上与傅朝瑜已经商议好了东突厥的一应事项。身在行宫的焉耆大殿下却开始揪心起来了,大魏皇帝最近光顾着跟傅大人商议要事,怕不是将他这个盟友给忘了吧?
他父汗已经写信过来了,也放弃了在东突厥分一杯羹的念头,只想着联姻。可若是大魏皇帝迟迟不提他们的功劳,这联姻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该怎么让大魏皇帝记起他来呢?焉耆大殿下心急如焚。
他正想找个借口亲自去见一见傅大人,好在不等他有所动作,傅大人便派人送了口信给他,说是三日后镇西都护府会准备酒宴,庆贺他们得胜而归。
大殿下心满意足地揣着消息回去了。甭管这个庆功宴是不是晚了,只要办就行,届时他便能在庆功宴上光明正大地提出联姻的需求,他们什么都不要,只要联姻,想必大魏一定不会拒绝吧……
在西北筹备庆功宴时,达坦王子好不容易甩脱了身后的追兵。他带出来的侍卫为了替他引走追查已经全军覆没了,只留他一个仓皇逃出了东突厥。
如今东突厥境内都是大魏的眼线,早已不能久留,达坦王子目标明确,他打算穿过焉耆,悄悄混入西突厥。
西突厥虽然与他们有龃龉,但毕竟是一族,只要他费心经营,早晚能东山再起。
这日晚间,达坦王子终于摸到了焉耆的边境,一路咬牙坚持,终于抵达一处农庄。
他需要一匹马,还需要换一身装束,而后彻底甩过追兵。只要穿过焉耆,只要抵达西突厥,他便能找到可以接应他的人。大魏想要他死,他偏不死,即便东突厥亡了,他一样可以复国!
不远处,好不容易逃离上一个主家的淮阳王再遮不住浑身的戾气。他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无论做什么都挣不到盘缠,不仅没钱,还备受苛待。他逃了好几次,可却总是逃不开这迷一样的厄运!
淮阳王不傻,他知道自己是被盯上了,可如若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了事?
既想不通,他便索性不想了。淮阳王拐到了一处农庄,准备弄些钱,再牵一匹马,悄悄回到大魏寻自己的旧部。
日暮时分,疲惫不堪的淮阳王终于敲定了一处人家。他拖着步子,躲进后院处草垛中。结果刚一坐下,便跟一个鬼鬼祟祟、行迹可疑之人迎头碰上。
二人心中警铃大作。
是追兵?!
下手
二人飞快地后撤了一步。
意识到对方也在闪躲之后, 又同时察觉到不对,随即试探着往前看了一眼,一时间都觉得彼此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达坦王子眯了眯眼睛, 忽然精光一闪。
淮阳王也打量了一番, 随即瞪大了双眼,他认出来了,是那个突厥王子!
两人对视, 目光中闪烁着仇恨的怒火。当初淮阳王可是杀了不少突厥人, 东突厥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包括达坦王子。而他最后流落至此,迟迟不能回乡, 也是托了达坦王子的福,这二人自此结下了仇。
如今仇人见面,淮阳王立马抽出身上仅存的短刀, 欲杀之而后快。
刀光森然, 达坦王子后退了一步, 劝道:“我若是王爷,就不会动这个手。”
淮阳王冷笑:“怕了?”
达坦王子精通汉文,说起话来比淮阳王还像个大魏人。他躲在草垛边上, 心中盘算着哪条路方便逃跑。不过, 若是这会儿逃开势必会引来追兵, 得不偿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达坦王子并不想暴露自己, 遂只好继续同淮阳王周璇:“难道王爷就不想知道,大魏如今都发生了些什么?”
淮阳王不吃他这套:“该打听的我早已打听清楚了。”
他虽然不懂当地的言语,但好歹在这儿打了这么久的短工, 能学会的基本已经学会了。这段时间以来,淮阳王一直在打听大魏的消息, 尤其想打听王阳等人的下落。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先联系到自己的旧部,共同商议大事。只可惜,焉耆百姓大多都不关心政事,尤其是大魏那边的事儿,大魏于他们而言还是太过于陌生。
是以淮阳王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废太子失败了,如今是傅朝瑜他外甥上了位。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并不惊讶。
达坦王子笑了笑,摆出一副镇定自若地模样,顺便扫了对方一眼:“是么,那王爷能打听到您旧部的消息么?”
淮阳王立马拉长了脸,眼神不善地盯着对方。
达坦王子哂笑:“看来本殿还是有些用处的。”
淮阳王正欲上前,又被达坦王子叫停:“王爷如今的处境可不算好,若我是您,便会选择好生待着,又或是你我联手,先度过眼下这段棘手的日子再说。凭王爷的手段哪怕身在异国也绝不会落魄至此,我猜,王爷应当是被人针对吧?会是谁从中作梗呢,王爷就不想报复回去?”
淮阳王运了运气,还能有谁?自然是傅朝瑜了。那家伙手眼通天,城府极深,如今还颇得皇兄信任,耍起这些小手段简直得心应手。可恨他身边无人可用,焉耆又处处都是傅朝瑜都眼线,他若继续留在这里,等同于是自断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