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傅朝瑜原本就是侯爵,又是封疆大吏,还是储君的亲舅舅,若是再加封,以他的年纪资历已无可追封,还不如将功劳算在他父亲头上。
诚然,这功劳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仍有人不服:“既然傅怀瑾无可追封,圣上大可以将其功劳算在林家姑娘头上,给她封个郡主不就得了?”
皇上无语地望着对方,这是个什么蠢货?
陈淮书几个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好笑。
本来觉得傅朝瑜地位过高的韩相也忽然不想再劝了,将傅朝瑜的功劳给他未过门的媳妇,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若是过门的夫人也就罢了,他们俩至今还未成亲呢,真这么做,让功臣们如何想?是否以后嘉赏功臣都用这一套?
那人也不过是提了一嘴,见没人附和,便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好么,他不说还不行了?
傅朝瑜的风头太盛,直接盖过了本来万众瞩目的三公主。被抢了风头的三公主对此十分茫然,她知道傅朝瑜名气大,但是大魏这些官员对于傅朝瑜的关注,是否太过了?难道两国联x姻,还比不过傅朝瑜被赐婚吗?
身边的宫女为了给殿下解惑还特意去外头打听了一番:“殿下,傅大人在百姓中口碑甚好,但京中不少官员都不大喜欢傅大人,每每碰到傅大人有关的事儿,都要闹上好几日才得消停。”
三公主更不懂了,这般听来似乎也不像是不喜欢傅朝瑜啊。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若她不喜欢一个人,便恨不得不闻不问,哪里会像他们似的日日关注?难道这不是爱之深,责之切?
简直莫名其妙。
想不通的三公主殿下已经彻底放弃了,不过林家与皇贵妃却还在为了她忙前忙后。林簪月拜托了家中帮忙,傅朝瑜也让周景渊捎带一封信给皇贵妃,请她帮忙给三公主打听着。
几番筹谋之下,不出一月三公主的婚事便敲定了下来,定的是康王独子,康王乃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年岁比皇上还小一些。康王世子虽是家中独子,但为人上进、饱读诗书,如今已在朝中任职,勤勉异常,而康王妃也是远近闻名的好脾性,京城内外无不夸赞。最重要的是,这位世子日后定能袭爵,三公主若是与他成婚,往后的日子也好过。
对此,三公主也算满意。那位世子她也见过了,虽然比不得傅朝瑜好看但也是一表人才,嫁给他倒也不亏。
三公主赐婚的消息传回西北之后,傅朝瑜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他虽然跟三公主没关系,但先前焉耆帮了他,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于焉耆这位公主殿下,傅朝瑜做不到熟视无睹。
三公主的婚事也就傅朝瑜跟林簪月关心,对于西北大多数人来说,明显是他们傅大人家的喜事更值得关注。
一门双侯,何等荣耀?且这回还是双喜临门,他们傅大人终于要成婚了。这么多年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总归还是密切关注着傅大人的婚事。若再没有动静的话,他们都要以为傅大人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了。
幸好幸好,终于还是将傅大人给送出去了,西北上下一边欢腾。
又过了一月,林簪月回到京城备嫁。林家对此格外重视,不仅是傅朝瑜早已及冠却还未定亲,林簪月也是早已及笄却还未嫁人。与她同龄的早已成家,崔妙仪甚至连孩子都出世了,唯有她,不紧不慢地拖到现在,好在结果是不错的。
备嫁的日子忙碌且充实,林簪月一边编纂医书,一边绣着嫁衣,偶尔还得接待一下亲友,每月也会定时进宫探望一下五殿下。
五殿下在东宫一切都好,东宫属官之中有好些都是傅朝瑜的师友,且大都属官都是选拔上来的,身份并不高,并不像高官一般喜欢倚老卖老。他们的前程皆系于周景渊身上,可想而知对这位储君殿下是有多上心,甚至要比当今皇上还要担心周景渊会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周景渊离了舅舅,但是身边仍然是跟舅舅有关的人。傅朝瑜人不在京城,但却靠着人脉织出了一张大网,将自家小外甥结结实实地护在里头。周景渊如今在宫里宫外的待遇,甚至比当初的废太子还要舒坦。
许是相处得多了,林簪月同周景渊之间也多了几分亲密。
一晃,便到了出嫁的日子,傅朝瑜身为镇西都护不便回京,林簪月需从京城发嫁去西北。
一切准备妥当,临行前一日,周景渊比林簪月还要紧张。舅舅不在京城,他舅母眼瞅着就要出嫁了,可是他顾忌父皇心里发酸嫉妒不能去送嫁,实在是急死人了。
周景渊在殿中转来转去,总觉得不妥。不行,他纵然不能去,也得给舅舅舅母将场面给撑起来才行!
成婚
十月初六, 宜嫁娶。早起天明之后,林家便广开府门,迎接各方宾客。
林家老爷官衔不低, 但跟丞相、尚书却是没得比的, 况且林家没有爵位,又是清流,家中人口还少, 往来的姻亲并不多。
原先拈酸的那一波人也来了几个, 坐下之后原本想要嘲笑一番林家没人,结果还没多久,人便跟赶趟儿似的都来了。
成王打头阵, 领着几个皇室宗亲来凑热闹。郑青州携着几位尚书、侍郎前来道贺,国子监的孙大人、王大人坐在堂中,宛若新郎长辈, 大理寺卿、太府寺等官员也跟着一道, 后来连韩相刘相都过来喝了一杯喜酒。
准备嘲笑清流人家没有姻亲的大臣们:“……”
他们何必过来自讨没趣呢?
不止人来得多, 收到的添妆也多,宫中太后娘娘与皇贵妃都派人送了添妆过来,给足了林家体面。外人看来固然眼红, 却也知道这定是为了顾全五殿下的面子, 否则太后与皇贵妃同林家非亲非故, 何必多此一举?
能请得动这些人本就让人嫉妒, 况且众人猜测,这些人只怕不是林家人请来的,毕竟林家人一向固执, 尤其不慕权贵,这样的臭脾气能主动请得这么多同僚?肯定是人家主动上门了。这么一想, 便越发嫉妒了。
林家好大的颜面。
林簪月已梳洗打扮好,换上了一身嫁衣。
家母、婶婶、姊妹等都围在她身边,崔妙仪本也老实在屋子里待着,后来实在是听不得这些人一直在说夫妻相处之道,烦不胜烦便溜了出去。但没隔多久,她便又一脸兴奋地从外头跑了回来。
“稀罕事儿,咱们府上今儿的宾客多得吓人,再没有哪日比今儿还要热闹了。我方才回来时,还听到有好些人说要给你送嫁呢。”
京官么,肯定不能出京畿,不过送到城门处是绰绰有余的。
林簪月没听明白:“谁要来送嫁?”
“多了去了,傅朝瑜的同窗同门都过来了,东宫属官一个不落。还别说,跟傅朝瑜交好的官员长相都不赖,他们若都前去送嫁,那场面定然壮观。”
陈淮书、周文津、吴之焕哪个不是一表人才?杨毅恬纵然胖了些却也生得标致,至于国子监的那些同门,虽年纪尚小但也仪表堂堂。更有工部、东宫官员做衬,气势这一块可谓是拿捏得足够了。当年与傅朝瑜同为一届的进士,在京城的都过来了,就连之前外放的陆晋安也过来了。说起来,傅朝瑜这一届的进士,大多都是年轻有为之士。
林母也震惊不已:“咱们家跟他们可没有交集。”
崔妙仪道:“这有何妨?傅朝瑜跟五殿下同他们有交集便够了。如今傅朝瑜不在京城,他的这些亲朋好友可不得给他张脸么,如今林家的脸面便是他傅朝瑜的脸面。”
林母还在犹豫:“可是,他们终究与林家非亲非故。”
林簪月握住了母亲的手:“娘,夫妻一体,怀瑾的好友便是咱们的好友,他们愿意来也是一份心意。”
林簪月是知道傅朝瑜同这些人的关系的,若是傅朝瑜在京城,这婚礼只怕更热闹。如今他人不在,也不能扫了这些好友的兴致。
连女儿都同意了,林母也不便多说什么。吉时一到,新娘拜别父母出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