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水喝完,姬昭觉得自己的嗓子好了一些, 他不由伸手抱住萧衍的腰委屈道:“萧楚之,我在前面的时候忍得好辛苦。”
要装作盛怒的模样,还不能咳嗽,一咳嗽便泄了气势。
萧衍伸手摸了摸姬昭的头:“以后不许生气,即便是装的也不许。”
如此盛怒,对久病之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是装的也要伤几分心神。
“萧楚之,谁许你命令朕了!”姬昭忍不住瞪面前的男人,只不过一边软趴趴地赖在别人怀里,一边瞪对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昭昭。”萧衍放缓了声音,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姬昭的背脊,“我只是担心……”
只见姬昭低着头从萧衍腰间的锦囊中摸出了两块桂花糖塞进嘴里后道:“今日便原谅你了。”
说完,姬昭只觉得自己困乏至极,刚刚放进嘴里的糖都没力气抿了。
“萧楚之,我好困啊。”姬昭伸手扯住萧衍的衣领,但眼皮渐渐地往下垂,最后抓住萧衍衣领的手一松,整个人便往后倒去。
“昭昭!”
“陛下!”
瞬间,宫殿之中乱作一团。
而在长乐宫中,被软禁起来的夏太后也听闻了前朝的事情,当听见自己的弟弟被一把大火烧死在驿站时,夏太后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接着笔杆被她纤弱的右手折断。
“哈哈哈。”夏太后先是笑了起来,而后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守着夏太后的宫人们无不害怕地盯着她,而夏太后只有一个念头,姬昭,她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这般想着,夏太后重新恢复了平静,她按着已经鼓起的腹部,轻轻用指腹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而在宣室殿中,宫中的太医齐聚于此,他们一一为昏睡中的帝王诊脉,然而却始终诊不出来姬昭因为什么陷入昏睡。
“情况如何?”一直站在床榻旁守着姬昭的萧衍神色冷峻地问道。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必须得如实相告。
于是,由太医中德望最高的老太医走出来道:“殿下,臣等才疏学浅,实在是诊不出来陛下的病症。陛下脉象怪异,是臣生平罕见。”
萧衍闻言神色越发冷峻,太医院几十位医书精湛的太医居然没有一人能够查出姬昭的病症。
只见一名太医开口道:“陛下脉象虚浮,有气血亏空之相,应该是河东之行留下的后遗症,然而这只是表象,内里太过复杂,我等医术浅薄,不能诊出。”
“臣以为,还是需要尽快找到梅鹤先生,否则陛下恐有危险!”
萧衍捏紧了手腕上的佛珠,心里犹有铅石,沉默良久之后,萧衍才开口道:“本王知道了。”
他的人已经尽数派往北离了,然而北离才刚刚经历了三王分立的混乱,想要找到人还需要废一番功夫。
只是……
萧衍看向病床上的姬昭,他的陛下恐怕已经等不得了。
曾经一直给姬昭看病的太医留下了一个养气补血的方子,让其余梅鹤先生留下的药方共用。
“陛下之前的病情加重,梅鹤先生留下的方子必定会大打折扣。”太医一边将方子递给萧衍一边忧心道,“还是要早日找到梅鹤先生。”
说完,太医欲言又止,陛下这么奇怪的脉象,倒不像天生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倒像是中毒。然而,皇家独子,先帝的掌中明珠,谁又能躲过重重眼线和防护给刚出生的小太子下毒?
说完,这一群太医才在萧衍的注视下离开了宣室殿。
人走之后,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很快,福公公神色为难地进来道:“萧小将军想要进来探望陛下。”
萧衍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皱着眉头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萧驯便直接闯入了宫殿,身后跟着的是谢檀书。
萧驯快步走到姬昭榻前嘴角下撇,伸出的手指又收了回来,然后他看着面前的男人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带他去见你。”
萧衍闻言神色淡漠,只是提醒道:“你该走了。”
萧驯闻言冷哼一声,看了一眼榻上的小皇帝对萧衍道:“照顾好他。”
说完,他便扭身离去。
谢檀书看了一眼萧衍,然后开口道:“还请殿下多多费心。”
说完谢檀书便追着萧驯一同离去,萧衍在姬昭心里的地位,他们谁都比不上。他和陛下相处太少,萧驯则是来得太晚,更是一见面就把陛下当做玩具一般欺负戏弄,陛下是不会选他们的。
随着谢檀书和萧驯的离去,河东郡的豪强们可是倒了大霉。
绛邑县令知道夏世安死在这里的辖内自己会倒大霉,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黑色的铁骑犹如乌云一般滚滚而来,领头的少年将军声称自己前来镇压叛乱,凡有抵抗格杀勿论!
绛邑的豪强有的想抵抗有的想逃,但是却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唯有放弃抵抗和逃跑的才保住了性命。
谢檀书勒令河东郡上下全部清量土地,田地实际数目和账面数目对不上者需要缴纳四十年的田税,否则朝廷会收回缴纳不上田税的隐田并且处以一定的罚金。如果家中田产在这次清量仍有不实者,民众皆可告发,隐田超过百亩者罚没一半家产,官服民众各得一般。
这样的政令可以说是相当的严苛,但是相对于之前隐田超过百顷者罚没所有家产而言,这就显得相当得让人容易接受,尤其是死了一位丞相皇帝震怒之后,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有异议。
就连多少年的世家大贵族也把家中的田产清了清,补缴田税。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四十年的田税,没有让从开国补起。
在这项政令的实施下,原本干瘪的国库瞬间变得充盈起来,里面装满了四十年的隐田田税,交不起田税交的罚金,和妄图蒙混过关结果被民众举报拿到手的四分之一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