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后的这些话句句诛心,她只遗憾姬昭并没有来, 否则这些诛心之言就全该让姬昭听见。
萧衍看向夏太后神情冷漠, 面前的女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前往天云山一趟。
“哈哈哈哈哈哈,即便夏家倒了,世家被你们打残了, 你们也没有赢!”夏太后几乎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即便姬昭做到了这些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要和他们一起死!
说完,夏太后便转身撞向了离她最近的一根柱子,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鲜血直流, 夏太后勾起嘴角,让她青灯古佛一辈子, 不如让她死了好!
在血色中, 夏太后直勾勾地盯着萧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很快, 他也要来陪我了。”
话音落下,萧衍周身气息瞬间冷如冰窖。
一时之间, 长乐宫中的宫人噤若寒蝉, 只有一名锦衣卫大着胆子问道:“殿下, 如何处理?”
萧衍瞥了一眼血泊中的夏太后冷声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
按照规矩,夏太后作为先帝的皇后, 应该与先帝一起同葬帝陵,萧衍让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的做法显然不合规矩,可是萧衍是摄政王。
就在萧衍准备踏出长乐宫时,宫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姬昭,还有一旁急得不行的福公公。
少年的身形单薄,宽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弱不胜衣,去年的衣服已然是不合身了,双眸暗淡,更令萧衍担心的是姬昭是不是已经听见之前夏太后说的话。
“昭昭?”萧衍出声试图去摸姬昭的脸,“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姬昭看着萧衍没有说话,他的耳边浮现的是夏太后临死前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爱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缕孤魂,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用的身份也是别人的,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这个身份,包括爱。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人真的爱他。
萧衍伸手将姬昭揽进自己怀中道:“不过是恶人临死之前说的恶语,先帝疼爱陛下不曾有半分作假,父子之情更是日月可鉴,陛下不必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而心生怀疑。”
萧衍的怀抱很暖和,可是姬昭却觉得自己好冷好冷,冷到发颤,冷到骨子里。
于是,姬昭伸手轻轻推开萧衍道:“萧楚之,放开我。”
“昭昭?”
萧衍没法强硬地对待固执的少年,只能顺着少年的力道松开了他,看着对方在宫人的搀扶一下缓慢地坐上御辇。
只等御辇起驾,一旁的福公公才开口道:“陛下醒来之后见不到您,到处找您,没想到……”
没想到姬昭来了长乐宫,还听见了夏太后那些诛心之言。
福公公简直对夏太后恨得咬牙切齿,若先帝只是将陛下当做转移蛊毒的容器,那些父子之情又算什么!
萧衍看着姬昭所乘坐的御辇远去的背影,捏紧了手腕间的佛珠道:“什么时候到的?”
“全听见了。”福公公小声道。
从陛下活不过十八岁,到先帝不过是将他作为转移蛊毒的容器,全都听见了。
福公公说完,萧衍垂下眉眼,手中的佛珠应声而裂,散落的珠子从手腕上落下,又从青石阶上弹起,最后洒落了一地。
“殿下,陛下心情不好,还请殿下暂时不要打扰。”说完这句,福公公便匆匆追上了姬昭所乘坐的轿辇。
一回到宣室殿,姬昭便突然发起了高热,仿佛是心神耗尽,再也坚持不住了一般,整个人瞬间沉入了温吞的热水之中。
宣室殿瞬间乱做了一团,太医们齐聚于此,施针煎药,萧衍守在姬昭的病床边衣不解带,直到深夜时分,姬昭退烧之后他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陆拾披着夜色走进房间道:“殿下,那几个和谢盛勾结的南夷人已经抓到了。”
陆拾说完,萧衍便立刻起身:“带本王去。”
他想知道姬昭身上的蛊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阴暗幽深的牢狱之中,铁链上面绑了四个南夷人,三男
一女,身上都带有伤痕,为了抓住这几人,陆拾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萧衍走入地牢,烛火被守卫们点亮,被关押于此的南夷人不由眯起双眼看向来人。
玄色的衣摆划过木梯,转眼之间人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萧衍冷眼瞧着这四名南夷人问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名南夷男子闻言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大昱狗贼,有本事便直接杀了我们啊!”
萧衍并不生气,只是坐下来,让身后的人慢慢拷问,这些人都是拷问过间谍的,很有一套对付嘴硬之人的方法,再硬的嘴都能撬开来。
半个时辰过后,面前的南夷人差点被剥下一层皮,最后一个男人忍受不了了,在同伴的怒目而视之下高声道:“我说!我说!”
萧衍摆手,负责拷问的玄甲营士兵停下了手中的铁烙。
只见南夷男人颤抖着开口道:“我们是南夷族青雀部的。”
二十年前,南夷族分解为两个部落,大部分愿意归顺朝廷,而小部分人在反对归顺的大祭司之女的带领下则是往更深的山中迁去,这小部分人便组成了青雀部。
青雀部一直憎恶着大昱,因此,在发现自己有足够的机会在大昱朝堂之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之后,青雀部的新任祭司涂月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出手了,妄图靠着蛊虫搅乱大昱。
在男人说明了他们的目的之后,萧衍看着对方道:“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关于陛下的身世,你们究竟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