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2)

院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档案袋,又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一副不在意我们俩的模样。

我拉了拉许衷的衣袖,他扭过头,问道:“怎么了?”

我把手机上的时间给他看: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许衷把档案袋放了回去,怎么看都有些依依不舍,我抿着嘴看他回过头朝我笑笑,再礼数周到地向院长告别。

她把我们送出了门外,许衷在手机上搜索回家的地铁,我回过头看着孤儿院。

院长还站在大门后,似乎没有准备离开的打算,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她身侧的地道,身影比以前更佝偻一点,我记得她现在已经是五十岁,并不年轻了。

她客气地朝我笑了一下,可能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偏过头,和我一起看着身后的建筑。

孤儿院的外观和五年前我离开时没发生什么改变,宿舍楼里亮着光,能看到走廊里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十年如一日的安静。

我会忍不住去想,在院长眼里的我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会为以前没有理会过被孤立的我感到愧疚吗?

“你在发什么呆呢?”许衷叫我,他朝我晃了晃手机,“坐地铁回去的话,要换乘两次——你不是急着回家吗?走吧。”

我突然就觉得以前遭受过的不公和孤寂都不算什么了。

至少此时的我有自己这一生最爱的人,他不动不摇地站在我身侧,恍惚间会让我觉得自己拥有能够抵御所有风雨的勇气。

回到家后的许衷靠在沙发上,我疑惑地问他怎么不准备洗澡。

许衷低下头,他盯着茶几上最后一个苹果:“周博远跟你很熟吗?”

我立即摇头:不熟。

许衷的脸色有点奇怪:“不熟的话,他在孤儿院门口看到你的时候,态度那么热络干嘛?”

我老老实实地比划:我也不知道。

他就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我坐在他旁边,许衷看着很不高兴:“我应该让明叔去调查一下他,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我其实不太明白许衷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我不会拒绝他的任何决定: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

“我觉得最有必要的事情是把你关在家里,只有我看得到你的脸。”许衷轻声嘀咕,他看上去有些焦灼,周博远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很奇怪,谁会对久别重逢的同学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在许衷眼里的周博远看向我时是什么表情,我拼命回忆,也只想起他西装上的那对袖扣。

“你真迟钝,”许衷捏着我的下巴,他凑上前,手指点了点我的嘴角,“说不定别人给你递情书,你还以为他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察觉到许衷的态度很奇怪,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无论是一开始在咖啡馆里主动提起跟我同居,还是在柏林夜里对我扬起笑脸时的样子,都像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个时候的他突然开始恐慌。

我有点手抖,舔了舔嘴唇:为什么要这么说?

许衷不肯再看我,他不说话,脸色一下就苍白起来。

我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许衷不回答,他一把扒开我的卫衣,手指按住了那块布料,露出了那一片久不见阳光的皮肤。

没开暖气也没开空调的房间里有点冷,我垂下眼,看到许衷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

他凑近了我,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拂过了我的锁骨。

我僵硬地盯着他的发顶,他的头发有点长,几簇碎发挡住了他的耳朵,我被属于他的气息扑了一头一脸,正晕晕乎乎的时候,侧颈上的疼痛让我猛地回过神。

许衷的牙齿咬住那一小块皮肤,不知道在那里吮吸了多久,痛意和温度让我不知所措地皱起了眉,想挣扎开,又觉得这个时候许衷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样子实在是难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他才松嘴,手指轻轻地按压着脖颈上那一块皮肤。

他没有吻我,而是选择强硬地在我脖颈上留下了一个高领毛衣都遮不住的吻痕。

我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神色——这是我第一次察觉到他的失控。

“爱上你了”

杨明阳注意到我脖颈上的吻痕时,我已经连续几天都在穿高领的衣服,那块吻痕也淡了不少,不在灯光下盯着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杨明阳在后门的巷子里叫住了我:“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许衷留下的吗?”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吻痕,点了点头。

杨明阳的表情有点古怪:“我不太明白他是占有欲突然发作了还是想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名草有主’的标记。”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我下班的时间,我扭过头看了一眼杨明阳,听江肃洲说杨明阳请来的这个乐队的演出效果很好,他最近很忙,数钱数到手软——不过用许衷的话来说,就是这些钱在以前都够不上杨明阳一个月零花钱的零头。

我问道:他怎么了?

杨明阳避开我的视线,他已经很久没在我面前抽烟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的开关,一小簇火苗在灯光下发出不那么刺眼的光。

“我跟许衷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见过他包养过的所有小情人,没看过他在他们身上宣示这么过明晃晃的主权。”杨明阳短暂地笑了笑,我看不明白他眉眼间的沉郁是在针对我还是针对许衷,“我突然觉得他选择你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他认为自己可以拿捏住你,但是事实是他会把自己赔的血本无归。”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不通杨明阳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我从来都没想过“宣示主权”这种东西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记得那天晚上许衷咬住我脖颈时的力度很重,他不看我,只是看着那块他留下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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