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霜花漫天,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神明撑伞夜归
只见少年素净的指尖往他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去, 冷白的雪肤下青筋暴起,直至无法呼吸,他才猛地摔倒在地。他仍然是用叶星辰的身体, 用的是叶星辰的声音,但容念风就是知晓,现在说话的人又变成了卫柏舟而不是叶星辰。
卫柏舟手撑在地上, 脸上挂满了泪,他放声大笑着, 浑然不顾缠绕在周身的黑气。
血水浸染了他的手, 他的眼,他道:“…可何处又有我思南邬一城人的归处?”
世间已经容不下思南邬了。
常人只道世间有城, 谓思南邬, 鬼城也。却无人知思南邬只是迷了路,忘了归途,非鬼城也。
大祭司踏过碎骨血肉,常年白净的衣衫红了一片又一片, 他叹了口气:“柏舟,再陪为师走走可好。”
…
纷纷扬扬的雪落了满城, 容念风伸手接住,紧接着化了水。
有些凉, 他心道。
他拢了袖口,藏起被冻得通红却仍然漂亮又修长的手指, 与卫柏舟和大祭司两人落了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江渡问:“叶星辰是不是没有被夺舍?”
容念风摇头:“不知。”
“你说他同卫柏舟做了何约定?”
容念风还是摇头:“不知。”
江渡忽然很有恶趣味地笑道:“那城主岂不是也算是他杀的?”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一直说不知的人冷声道。
江渡觉得他的反应甚是有趣,饶有兴致地挑眉:“是不如何, 不是也不如何。”
容念风睨了他一眼,并不在意地开口:“城主已入魔, 死了,也是死有余辜。侍卫、奴才、男宠分明知城主嗜血成性荒淫无度,不配为一城之主,却无一人反抗,甚至助纣为虐,也是死有余辜。叶星辰何错之有?卫柏舟又何错之有?”
错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们。
沉默良久,容念风听见江渡笑得开心,江渡道:“疯子。”
走得远了些,寒风凛冽,他又说:“可是容念风,那会堕魔的。”
你和他,不是求仙问道之人吗?杀了凡人,有了杀意,还算吗?
容念风顿了顿,仿若未曾听见一般,又继续往前走。
…
无人的长街一片死寂,徒留一地的油纸伞,无数白色幽魂游荡在人间,他们穿过隔着层峦叠嶂的几百年岁月,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故人归。
一切归于平静。
意外的,卫柏舟却看见了几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