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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如等人离开,关好门去检查白子瑜的伤口。

掀开道袍扯开中衣,就看见裹着一层布的伤口没有渗血。

“师叔开的药方极好,血止住了。”

白子瑜合上衣领,对这样的疼已经习以为常。

“你走后,我让姜几道去救秋明,羽卫的兄弟在里面接应,还有魏福生他们给秋明指了路。秋明逃了,临走为了撇清姜几道的嫌疑给了他一刀,几乎让姜几道丢了半条命。”白子瑜唇泛着白,不知道是伤口太疼,还是心里太疼。

“师叔,我看着他一身血,几乎以为他要死了,就在那时候老天爷给我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让我发现那个后背开了一个大口子的竟然会是我弟弟。”

白子瑜双手揪着道袍衣缘,眼里一片悔意,说:“少辰没死,师叔,可我差点害死了他。”

那双眼看着云月如,曾经算无遗策的自信碎了一地。

“还有殿下,她是非不分,总有一天会助纣为虐,我自以为是的教诲她这些年,可发现这些教诲根本就比不上姜世岚对她十几年的骄纵惯养。”

“她只是身体里流着我姐姐和宁家的血,其实她根本就没见过她生母,更与玉瑶皇后无甚情意,她不想报仇,也不想走在在我所期待的路上。”

“他们没有过去,走在独立且看似光明的一条路上,我却一再逼迫本置身事外的人回到这泥泽里,我是不是做错了。”

阒黑窗外,咸亨元年的第一场春雪落地无声。

白子瑜没有哭声,也没有格外的表情,那种隐忍、克制与睿智都碾碎在一片苍白里。

她从来不是一个柔弱的人,相反她强大得可怕。

她可以随手利用人心的善良、人性的恶毒为饵搅弄天下风云,在权潮更迭里处处算计,可如今她思考良久,已经不能坚定她一路坚持谋划得到的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她伤害了少辰,还对夏颜汐生了怨气,这份愧疚和怨气让她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成了天大的笑话。

偏执与不可理喻,概括了她这整整七年对夏颜汐的忠诚。

如光滑细润的瓷面上一条条细纹在蜿蜒伸展,白子瑜整个人都陷入将要碎掉的危险里。

云月如不愿再看白子瑜沉浸在她一个人的精神内耗里,正待发作,却见白子瑜苍白的的脸上露出个笑来。

“或许,我不该选她为帝。”白子瑜的声音平静,远不如她的眼底那样激烈。

疯了。

云月如下意识地以为白子瑜要背弃她在云台上的誓言,耳边又听见一声呢喃。

“可…我没有选择了……”

云月如怔怔地盯着白子瑜。

她离京前就感到白子瑜身上的气质在慢慢发生变化,可那种变化是缓慢里带着摇摆,直到此刻,她看到白子瑜身上的犹豫褪了干干净净。

像是离群的狼决定不再找寻同伴,而是毅然决然地孤身踏进了老虎的领地,那种置之死地不留生路的孤绝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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