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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份是王之子,他的身份也是王之子,听上去都是王子,可两个王子不一样。她是图勒的王子,是一个来长安当质子的王子,而他的父王是荥阳王,荥阳王的世子,怎会同她一样。

她步履维艰,他无忧无虑。她朝不保夕,他安然顺遂。

她装作自己学不好,是为了不然大魏君臣起疑心,而他是真学不好,是因为自己不想学。

她故意逃课,不会受到夫子的责骂,却会被太学的其他学生欺负,他故意逃课,会受到夫子的惩罚,但是其他的学生却仍乐意陪他玩。

这个人拥有的这样多,所要担忧思虑的却很少,而她恰恰相反,她除了远在天边的阿娘,几乎什么都没有,所要担惊受怕,所要筹谋思虑的却那样多。

那时,他们之间的差别很大,她觉得不公平,他也觉得不公平。

他们唯一一次对话,是在他们同时逃课之后的第二日。

夫子罚了他,却没罚她。

下了课,他将她拉到角落,问夫子为什么不罚她,这不公平。

她当时觉得真可笑,他居然会觉得不公平。

在太学的时候,她几乎不说话,那一回却忍不住开了口。

她问他,“你是谁?”

他回答说,“吾乃荥阳王世子刘元嘉,大伙儿都知道,你怎的不知?”

她又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莫不是傻子,谁不知道你是南图勒的六王子啊!”

她在心中反驳,也不知谁才是真傻子!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耐心地告诉他,“你看,你不是知道嘛。”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他大概以为她真傻,无趣地跑开了。

经年已过,他们的处境似乎调换了一番,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幼时问过的问题。倘若让他知道,今日他这般处境,是她刻意为之,也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燕祁的目光在刘元乔的侧影上停留得太久,久而不自知,着实令刘元乔如坐针毡。

什么主祭之礼、乐天之舞、亚祭大典……刘元乔全都欣赏不下去,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侧面的那一道目光上。

他到底在看什么?有完没完!刘元乔腹诽。

下面祭台上已经进行到亚祭大典之后的乐神之舞,乐神之舞,需王汗赐春酒开场。

侍神大祭司双手捧牛骨製成的骨杯登上高台,在燕祁面前俯身举杯,打断了燕祁看向刘元乔的目光。

燕祁收回目光,起身来到大祭司的正前方,立时便有身着祭服之人捧上春酒。

刘元乔并不知道春酒是个什么,她只听见燕祁用图勒语说了一句什么“春神享祭”,然后就看到燕祁捧着酒樽将春酒缓缓注入骨杯之内。

倒完酒,燕祁又拿起骨杯旁的匕首,在左手的第四指指尖轻轻一划,一滴鲜血落入骨杯。

早先就听闻图勒有血祭的风俗,可没想到如此生猛,需得用王汗的血。刘元乔不自觉攥紧袖摆,生怕下一步就是让她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