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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梁夫人的语气听上去极为平静,然而兰欢却知,梁夫人已然盛怒,“在长安之时,吾护她十三年,她就是这么回报吾的?”

兰欢伏倒在地,“夫人息怒,或许,燕祁王是什么苦衷。”

“哦?”梁夫人从榻上坐起,“那你说说,她有什么苦衷?是什么苦衷让她要同刘遂私下结盟,反过来破坏吾的计划?还将吾的身份暗示给刘遂!”

若不是刘遂调查她被她察觉,她就不会反过来去调查刘遂,也不会发现燕祁早就背叛了她。

“夫人息怒,”兰欢后背上泛出一层层的冷汗,“夫人,若非燕祁王横插一脚,太子恐怕就早被废黜,那么太子妃殿下腹中的孩子,岂不就成了一步废棋?”

提到这一点,梁夫人的怒气平息了些,“燕祁未必事先就知道郑媞有了身孕,怕是无心插柳吧。不过吾也要谢谢她,她要帮刘遂,虽坏了吾的计策,却让吾四五年前埋下的棋子重新活了过来。”

“是,”兰欢松了口气,“夫人,太子妃殿下所生无论男女,皆为嫡出,名正言顺,当务之急,是得稳住同昌王。”

“要稳住刘伉并不难,”梁夫人说道,“吾担心的还是燕祁,她不为吾所用,恐于大计有碍,吾在她身上费了那么多心思,费尽心机才将她送回图勒,如今图勒尽在她的掌控中,这个助力,吾不能失去。”

兰欢抬头,“夫人的意思是?”

“你去联络吾放在魏长公主身边的人,吾,要再试一回燕祁,看看她是否真的不打算同吾一条心。”

燕祁上回来日曜宫,是暂住,这一回却是迁都来的,日后就要长住于此,日曜宫自然不能随意清理一番。

燕祁在皓城时就给克留西去了信,克留西接到羊皮卷后,便开始着手修整日曜宫的事宜,燕祁在信中着意叮嘱说,战事方歇,百废待兴,日曜宫修整之事切不可铺张,克留西依言行事,隻将宫室清理出来,至多对年久失修之处进行补缺,除了魏长公主所居汗宫的后殿添置了物件之外,一切以俭省为上,不过再俭省,日曜宫都是图勒王室经营了百年的宫室,即便废弃二十余年,却威严仍在。

刘元乔去岁的时候就见识过。

旧都新返,燕祁又要祭天地四方,只不过入城的祭典同离开雁城时相比,显得有些简单,燕祁解释说,真正的大典在两日之后,那是大祭司卜出的吉日。

入城小祭结束,刘元乔乘坐马车直接进入日曜宫的汗宫,而后下车坐轮椅,由孤臣护送至汗宫后殿。

后殿还是那个后殿,却又变得同上回来时不大一样。上回来时,榻上铺的是流黄簟,眼下还不到用簟席的时候,流黄簟就被换成了一层白色的薄毯。

整间屋子也只有榻上这一处白,抬眼看去,屋内更多的是红,焉支花的红。

图勒并无在屋内悬挂纱幔的习惯,这件屋子里却悬了十几道以焉支花的花汁染就的纱幔,每一片纱幔上都团簇着焉支花的暗纹,且暗纹无一朵相似,无一处重合。层层迭迭的纱幔垂下,焉支花在其上铺开,身在其中,仿若置身一片焉支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