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泠好奇问道:“谁的?”
“前户部侍郎的千金。”萧灼微微用力,这跌打药还是要揉入肌肤才能起效。
崔泠忍痛蹙眉,忍着不呼出痛来。京畿的这些人,她只听过朝臣的名字,所以对于这位前户部侍郎,还有些印象。
“陆勤?”
“泠妹妹也听过他?”
崔泠点头:“我见过户部那桩贪渎大案的邸报。”陆勤此人是重犯之一,所以他判了斩立决,他的妻女也判了入籍为奴。若是这案子是近年发生,崔泠会以为这位陆小姐大抵是萧灼的相悦之人,可这案子偏生是八年前的案子,八年前的萧灼还是个十岁的小娃娃,她与这位陆小姐会有什么渊源呢?
“陆勤没有犯事之前,陆小姐是京畿城中人人夸讚的才女,不少世家公子都想娶她为妻。她那人也颇是自负,寻常公子一概看不上。”那时候的萧灼还没有如今这般倨傲,整个京畿城中她只服两个人的傲骨,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崔昭昭,一个便是这位陆小姐。前者是她的耳濡目染,后者是她从旁人口中听闻的趣事。说的是这位陆小姐曾经一日连撕数封世家子弟送去的情诗,只因觉得狗屁不通,留在世上也是脏人眼睛。
萧灼不过十岁,虽比同龄人心智成熟些,却尚未通情窍。当时听来,隻觉这位陆小姐是个人物,还想着找机会与她认识认识。只是没想到,她的父亲竟会动了贪念,犯下如此重罪。
抄没陆府的那一日,崔昭昭带着她坐在马车上,掀帘望向陆府大门。
“夭夭,好好看着。”
小萧灼歪着脑袋看向陆府大门,没过一会儿,便见兵士抬着一具女尸走了出来。那女尸鞋子少了一隻,一双粉雕玉琢的玉足像是小葡萄似的,再看她的衣裳,竟是一袭白裳。她没看见她的脸,只因面上蒙着一张白帕子。
“那是谁?”
“陆小姐。”
“不是……不是隻判了为奴么?”
“夭夭可知是哪里的奴?”
小萧灼自然是不知的,律法如此,为奴便是为奴,难道为奴的地方不同,身份也有区别?
“娼籍。”崔昭昭惋惜地说着,“她若是男儿,以她的文采在御史台定能大放光彩。就算是被陆勤连累,按律判流刑千里,也能在不毛之地留下几首妙绝的诗文,不至于殒命今日。偏偏只因她是女子,入娼籍是以色侍人,就算改判流刑,这一路之上也难免被押送的衙役仗势侮辱。所以,她今日定然是活不得的。”
小萧灼听得骇然:“为何判入奴籍,就一定是娼籍?那些欺负女子的衙役不该重罚么?”
“因为……她是女子,为奴便只能是娼籍。”崔昭昭一直想说服皇兄修改这道法令,可皇兄一句“从来如此”便堵住了她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