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命张朔明晚子时动手。”崔泠说完,终是将橘子喂入口中。
重活一世,为了这大雍的天下,她是免不得要沾染亲族血脉的人。现下是金氏一族,往后兴许还有父亲的。
她总要习惯的。
萧灼安抚道:“这条命,是他亏欠你舅母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也没有必要往心里去。
崔泠也是如此宽慰自己的。可是,毕竟是自己从小最喜欢的舅舅,真到了动手时,多少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人之常情,不外如是。
“王上,肃方来信。”府卫捧着信囊在外禀告。
“拿进来。”萧灼放下了手中没吃完的橘子,招呼府卫送上信囊,便挥手示意府卫退下,莫要打扰她与弦清二人闲话。
与上回一样,还是两个信囊。唯一不同的是,一个信囊上刻了个清字,一个信囊上刻了个夭字。
“阿娘倒是想得周到,如此便不会拿错了。”萧灼含笑嘟囔,将清字囊递给了崔泠,自己默默打开了自己的那一封。
飞鸽传书的信囊不大,所以内里的纸卷也并不大,书写的东西往往都是长话短说,挑着重点来。这封信大长公主说了两件事,一是询问京畿城四方商行的变故内情,二是告知赤凰军近况。
“阿娘可真是厉害,短短几日,便在肃方城里练出一支新的千人小队。”萧灼感叹,若是阿娘在肃方城逗留半年,实力必定大涨。
“这支军队并不是打仗用的。”崔泠将自己的书信递给萧灼看,“阿娘说,这是九明商行的护商队。”
“九明商行?”萧灼低头将书信看罢,笑道,“舅母让你提防四方商行呢。”看来,是阿娘那边先发觉了四方商行的不对劲,然后四方商行才有了后面这些不该有的动静。舅母在这个时候在韩州发展新的商行,一旦做成了,便等于给崔泠养了一个小金库。
谋天下,钱是肯定少不得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外公会突然舍弃我们?”崔泠想不通,就算知道阿娘在韩州另起炉灶,也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想想金玉堂如何待他的妻女?”萧灼并没有往深处想,“他们的骨子里,先是商人,而后才是爹爹或是丈夫。”
商人重利而薄情,比比皆是。
崔泠虽然也懂这个道理,但是拿这个道理来解释这一切,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一个经营楚王势力那么多年的人,决计不会只看到浅处,一定还有旁的原因。兴许阿娘能给她一个答案。她暗暗打定主意,待韩州平定,阿娘归京之后,她定要拉着阿娘问个清楚。
“在想什么?”萧灼看她还有心事。
崔泠摇头,换了话题:“阿娘的商行叫九明,我在京畿的商行也得有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