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俊逸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觉得他有一丝落寞。
她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抓住他的手指,声音细细道:“我来吧。”
他怔了怔,但还是离开她的手。
却没有拒绝她给自己包扎。
他看着白露霏小心翼翼为自己包扎,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那么坏,却又可以那么乖巧。
但他只是紧紧抿着唇,不肯多说一句。
“其实,我是真的很害怕,所以才想逃跑。”她手上动作不停,呼出的气息如月光洒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和你们回了湫越宗,谢挽臣会怎么处置我。听说你们钟爱炼丹制药,他把我活炼成他的丹药,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她嘲讽地笑了笑,但那笑里夹杂着一些干涩和无奈。
金凌风喉结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塞在咽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过,把她带回门派后,师父会怎样处置她?
他忘不了她刚离开时,师父那满眼猩红的神色。师父告诉他,她就是个骗子,夺走了裂天犼的心脏,重伤了他,然后逃窜而去。
师父让他们下山把她抓回,强调要活捉,不能伤其性命。理由是他们修道之人要心怀善念,她罪不至死。
他口上应诺,心里却在想:如果只是这样,师父为什么会时不时看着她做的纸鸢,轻抚出神呢?
如今,他看着她苍白柔弱的身影,微微蜷靠着他,等把她带回湫越宗之后,事情又会如何?
“不会。”
千丝万绪浮现脑海,他最终低声对她说道。
“真的吗?”白露霏抬头,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师父真的要伤她性命,他就把她再放走,然后自去领罚。至于别的情况,他不愿多想。
“嗯。”他简洁应到。
白露霏没有再问下去,“包扎好了,我不许你下次再这样伤害自己。”
“嗯。”
“穆灵儿那边你把我灵袋里的疗伤药给她一些吧。”
“嗯。”
“你怎么只会这个字?”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他转过头,目光沉沉看着她。
被他这样盯着,白露霏心跳有点快,“不想听你说什么。”
她顿了顿,又有点凶狠道:“我没了法力,很冷,今晚,不介意拿你当暖炉吧!”
不等他回答,她直接闭上眼睛,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副立马就要睡着的样子。
金凌风望着她,久违地笑了。
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他没有挪开,静静地看了会她的睡颜。
她白皙的面庞在月光的轻抚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更衬得她面容娇小而惹人怜爱,又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清秀甜美又乖巧。
他感觉枯寂死败已久的心脏,仿佛终于又开始被渐渐填满,随后,也微微闭上了眼。
白露霏窝在他怀里,并没有立马睡着。
她看清局势了,如今情况下,能决定她生死的,就是金凌风。与其和他硬碰硬,不如先顺从,找机会行事。
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她还没说几句,刚表现出关心他的样子,他就轻易就被她的几句甜言蜜语哄住了,一点戒心都没了。
嗤,傻的可笑。
半夜,金凌风忽然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梦中清瘦的女孩对着他不断落泪,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砸在他的心上。她说她痛改前非,愿意洗心革面。但一会又说,她被他师尊强夺,宁愿去死。说着,头也不回地跑远。
金凌风睁开眼,呼吸急促,低头看,怀中女子攥着自己衣襟,甜甜深睡。
她体貌娇小,窝在他身边,像一只找到安全归属的小燕子,把他这里当作自己遮蔽风雨的窝。
他呼吸渐渐放松。
白露霏梦里正在和顾沉舟翻云覆雨,忽然有根木头敲了她的头,她很委屈,和他哭诉。
顾沉舟温柔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那双手仿佛有着无尽的温暖。他温声安慰着:“莫怕,莫怕,有我在。”
她趴在他温暖的怀里,和他说,她经历了很多辛苦、疲惫、委屈,他怎么还不来救她?
顾沉舟一身紫衣,一如合欢醉梦,和她说,马上就来。她这才放心地睡着了。
顾沉舟的怀里暖烘烘的,她想一直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