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季换兰花,秋季换菊花,挺简单一件事,办下来却要不少银子。
过去四五年,她掏自己的嫁妆维持谢家的体面。
但现在么……
她放下茶盏:“这花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回事,未免太麻烦,今年全改种果树。”
婆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种、种果树?”
云初思索一二道:“枣树皮实好养活,就枣树吧。”
那婆子惊呆了。
京城的夫人们都爱花,每年春各府竞相办赏花宴,谢家也不甘落后,这是结交人脉的好时机。
最开始夫人说种果树,她还以为是桃树或是梨树,毕竟桃花和梨花也算是一道景致。
而枣花小,不好看,还藏在叶子下面,从未听说京城哪家府上种枣树。
简直闻所未闻!
“还有别的事吗?”云初声音很淡,“没什么事就都下去吧。”
婆子们早就听说夫人昨日大发雷霆处罚了大少爷,哪敢再说什么,低头退了出去。
“听风,你去请陈伯来一趟。”云初开口吩咐,“听霜,听雪,你们两个把我的嫁妆整理一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哪些用在了谢家人身上,每一项都写清楚。”
听风连忙去外头请人。
听霜迟疑开口:“夫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从昨天开始夫人就有些不对劲了,惩罚大少爷算事出有因,紧接着让雨姨娘和三少爷搬出去就有些奇怪了,现在竟然要清点嫁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云初看向听霜。
四个陪嫁丫环之中,最聪明最稳重的属听霜,可是听霜早早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若听霜没有死,以听霜的敏锐度,或许能发现谢世安精致皮囊下的狼心狗肺吧……
云初看着她温声道:“没发生什么,别多想,去忙吧。”
听霜敛去眼中的担忧,和听雪一起朝放嫁妆的库房走去。
一刻钟之后,听风带着陈伯来了。
陈伯也是云初带进谢家的人,叫陈德福,快五十岁了,专为她打理嫁妆。
她接手谢家庶务后,便将谢家几个铺子也交给陈伯一道打理。
她公公是读书人,不善经营,谢家几个铺子一年上头也就一千多两银子收入。
在陈伯手上后,一年收入变成了四五千两。
“问夫人好。”陈德福走进来,“夫人这么着急叫老奴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云初开口道:“陈伯手下是不是有个姓贺的小管事?”
“是有一个,叫贺旭。”陈德福抬起头,“是这号人有什么问题吗?”
云初垂眸。
上一世云家出事之后她才知道,谢府的贺管家,竟然是贺氏的亲兄长。
她跪在谢景玉书房门口为云家求一线生机时,贺旭仗着自己是谢世安的亲舅舅,多次调戏侮辱她……
不过她到底是谢家正房夫人,贺旭只敢口头调戏。
听雪和听风只是丫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贺旭糟蹋了……后来她一杯鸩酒毙命,这两个丫头肯定也随着她一道去了……
见云初脸色难看,陈德福知道事情有点严重。
他捏紧了拳头:“夫人您只管吩咐!”
“倒也不必特意做什么。”云初掩下声音里的寒意,“给他机会,让他往上爬,爬得越高,到时候摔下去才会更惨。”
陈德福是生意场上的人,自然听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即领命。
云初放下茶盏,站起身:“陈伯,带我去嫁妆铺子里看一看。”
上辈子,她的嫁妆铺子一个一个都变卖了,换来的银子大半用在了谢景玉的官场上。
京郊的七八个陪嫁庄子,一半给了谢世安的妻子,另一半给了谢娉当嫁妆……
这都是母亲精心为她准备的嫁妆,花费了云家大半家财,最后却全都落入了谢家人手中。
经历了云家覆灭的绝望后才知道银子是多么美好的东西。
重活一次,她不仅要守住嫁妆,更要让这些嫁妆变成三倍、十倍、甚至百倍!
你赔我蟋蟀
京城的街头熙熙攘攘。
云初没有坐马车,走在街上,看着热闹的人群,她再一次确定,重生并不是一场梦。
陈德福带她去嫁妆铺子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