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汉子婆子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理解,夫人就不怕吗,夫人怎么就这么镇定,丝毫看不出慌张?
只能说,主子就是主子,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比的。
有云初带头,这些人找到了主心骨,心中退意慢慢消散,围着云初朝外走去。
陈德福和四个汉子在前面开路,很快就到了那三个婆子方才解手的地方,有一个方向杂草被压倒,众人顺着那个方向走,略走十几步就到了庄子的小树林前。
小树林里更黑,树木更盛,进去后不说遇见鬼,若是迷路了也够人喝一壶。
云初闭着眼嗅了嗅。
方才她在茶水里放了一种无名香,是她小时候,她娘无事研制出来的香料,她非常喜欢,没事就点一些。
后来她发现,这种香经久不散,哪怕是喝到肚子里去了,再从身体里出来,也会带有这种气味,而且气味会更深。
那几个婆子喝了茶,解了手,那“鬼”经过这里,便一定会沾上气息。
云初闻了一会,睁开眼,指着正南方:“陈伯,走这里。”
陈德福点头,和四个汉子上前开路。
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来的痕迹,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杂草都非常有规律的往一个方向倒,走惯了的人就能在不影响杂草的基础上顺利走过去。
云初带着人走到树林深处,看到了一个茅草屋,屋舍虽然坐落在密林之中,但看起来很干净,有烟火气息。
陈德福不可置信:“原来这里真的住着人。”
听风皱着眉:“什么人竟然在这里装神弄鬼,陈伯,赶紧把人抓起来好好审问。”
云初做了个不可的手势。
她走到茅屋门口,淡声开口:“吴夫人,吴少爷,见个面吧。”
在准备买下这个庄子之前,她就已经查过这个庄子最早的第一个主人,吴家的情况。
吴家的人得了怪病之后,一个个都死了葬入吴家祖坟,她特意派人走了一趟,偌大的祖坟,还缺两个墓碑。
那就是吴家最后一位夫人,和当年才一岁左右的少爷。
上辈子十年后的那场大火应该是将这母子二人烧死了,所以闹鬼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云初话音落下之后,茅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她也不着急,继续道:“京城最近来了一位神医,吴夫人就不想让神医为吴少爷诊脉治病吗?”
这话一出,屋子里响起动静,不一会儿,一个弯着腰的妇人杵着拐杖走了出来。
云初不由大惊。
当初那吴夫人刚生完孩子,也就二十左右的年龄,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大概四十多岁,这看起来仿佛有六十岁,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一个妇人老成这样?
她还没惊讶完。
另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那人一张脸上长满了婴儿拳头大的水泡,那水泡有些破皮溃烂了,整张脸看起来十分吓人,他伸出手扶着自己的母亲,手上也全是水泡,身上大概也全是……
云初知道,这位就是吴少爷,患了吴家遗传的一种怪病。
遇见小郡主
从庄园出来,差不多到了戌时,京城夜晚是戌时二刻到五更天宵禁,这会再不回城就得等到明早了。
听霜扶着云初坐上马车,轻声问道:“夫人,您就这样答应为吴少爷治病吗?”
云初点点头。
二十多年前,吴家人相继染病死亡,最后竟只剩下最年幼的吴少爷,吴夫人当机立断变卖所有家产,为吴少爷四处找大夫治病,他们身无分文,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搬入这个庄子里。
这是吴家祖上传下来的庄子,也是当时吴家唯一的产业了。
却被当时一个姓邹的人家设计不得不贱卖祖产,这庄子当时修整的宛如皇家园林,各种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名贵花卉,真要卖,能卖至少三万多两银子,最终吴夫人只得了二万两。
邹家人得了庄子后,立即把吴家宗祠拆了,小树林也即将被一把火烧掉,吴夫人无处可去,于是想出了一招,装鬼将人给吓走。
果然邹家人被吓得不轻,只得贱卖了庄子,至于邹家气运受影响那完全是一个巧合。
后来那商人接手庄子,吴夫人带着那时候三四岁的吴少爷一起扮鬼,硬是把那商人给吓出了病。
不仅如此,吴夫人白日出门告诉周边人这庄子有鬼,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人敢接手,那家商人偶尔会派人前来查看,被日渐长大的吴少爷给吓走了,吴少爷根本就不需要乔装打扮,就那一张脸,以及身上溃烂的臭味,就足够将人给吓晕……
“吴家母子也是可怜人,过了二十多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云初开口道,“这庄子是吴家老祖宗传下来的祖产,我买下这个庄子,是用吴家祖产赚来的钱,为吴少爷治病,也没什么不妥。”
听风开口道:“可那神医诊脉一次就五千两银子,这庄子怕是要年才能赚这么多钱吧。”
云初笑了笑。
等温泉开出来,在这个冬天,就能赚至少五万两银子,为吴少爷付医药费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但会在力所能及之时帮人一把,或许正是这样,结了许多善缘,所以老天爷才让她回到了二十岁这一年吧。
“夫人也给自己请一次脉吧。”听霜心中酸涩,“夫人还年轻,治好不孕之症后还能再生一位少爷……”
话音刚落,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