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云初开口叫住了谢景玉。
“那明日我便同夫君一道去宣武侯府请罪吧,夫君记得备好谢罪礼。”
谢景玉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云初身上:“多谢夫人。”
云初只希望他快些走:“夫君不是还要送惟哥儿去庄子上吗,时间不早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闻言,谢景玉这才出去。
他一走,云初就快步走到屏风后,本来还故意板着脸,却见楚泓瑜两条腿的膝盖朝内互相抵着,一手捂着小肚子,另一只手捂着小屁股,不停原地跺脚,整张脸都憋红了。
她忍不住失笑出声:“走吧,娘亲带你去恭房。”
与此同时,谢景玉带人到了谢世惟所居的院子里。
他环顾整个屋子,自从一个月前惟哥儿犯错上家法之后,这院子里的东西就都被云初让人搬走了。
云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可居住的环境已经算很清苦了,惟哥儿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前几日惟哥儿苛待丫环,他就该将惟哥儿远远送走,再不济,也该关几个月祠堂,这样就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祸事了。
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谢景玉的面色很沉,他走进内室,看向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谢世惟,一字一顿道:“世惟,你太令为父失望了,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你丝毫不知悔改,一次又一次的犯错,今日,我让人将你送去京郊庄子上长住,你在那里好好养病,同时,也得好好反省,希望下回我们父子见面之时,我能对你刮目相看。”
谢世惟还处在腿断了的痛苦之中,见谢景玉前来,以为父亲是心疼来看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听到了这样一番话,父亲竟然要将他送去庄子上住!
他看向站在谢景玉身后的谢世安,失声喊道:“大哥,你快帮我给父亲求情,告诉父亲我改好了,真的改好了……这次的事就是个意外,是宣武侯世子先要抢我的东西,也是他先推我……”
“够了!”谢景玉怒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在推卸责任,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
谢世安叹了口气:“世惟,宣武侯说过,就算是砍断你的四肢,也难消他心头之恨,将你送去庄子上,是为了保住你这条命,是父亲不得已为之,你要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
谢世惟吓得面色一白。
他腿都断了,宣武侯竟还不满意,竟要断了他的四肢……
如果住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宣武侯不是更容易要了他这条命吗?
“父亲,我错了……”谢世惟从床上滚下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
贺氏哭着道:“大人,惟哥儿还小,还能再管教……”
“父亲,我一定会改好!”谢世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要父亲不送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才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啊,腿也断了一条,将他远远送走,这是完全不给他活路……
“来人!”谢景玉冷声道,“带二少爷上马车。”
外头两个小厮走进来,一左一右将谢世惟架起来,二人并抱着他往外走。
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里,谢中诚就坐在马车里,叹了口气道:“惟哥儿,以后你就乖乖和祖父住在庄子上,庄子也没什么不好,慢慢将心境改过来,你父亲自然接你回京。”
“不、不要!”谢世惟剧烈挣扎,腿一碰到地,就疼得他撕心裂肺的叫,“我不要去庄子,父亲,再给我一个机会,娘,娘你救救我……”
他完全失控了,看向贺氏的方向,张口就喊娘。
谢景玉眸子一沉,两个小厮不敢再耽搁,抬起谢世惟就扔在了马车上,见他剧烈挣扎,拿出绳子将他绑起来,嘴里还堵了一块布。
贺氏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还没有接受惟哥儿残了一条腿的事实,就要承受母子分离的痛苦,她的心仿佛被劈开了,哭的都快晕过去了。
几位姨娘站在院子门口不远处,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陶姨娘率先开口:“你们难道不觉得,贺姨娘似乎有点太关心几位少爷了,上回大少爷考上秀才,她比谁都高兴,这回二少爷被送走,她比谁都痛苦,是对大人用情至深,所以对几位少爷也爱屋及乌?”
听雨和江姨娘都没说话,只是牵紧了手里的孩子,暗自叮嘱不许闯祸……
完整一家人
云初和两个孩子在内室玩闹。
重生回来之后,她的内心从未如此丰盈过,就像装满了清水的茶杯,清香溢出来,怎么都闻不够。
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那两个孩子没有夭折,是不是也有这么大了……
听霜站在外头,听到屋内的欢声笑语,嘴角也跟着浮上了笑容,她多希望,夫人能一直这么欢喜。
不一会儿,听风从外头走来:“二少爷马上就去庄子上了,要请夫人出面相送吗?”
听霜犹豫了一会,摇摇头:“就说夫人头疼不舒服。”
若小世子和小郡主没有出现,夫人定会前去相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但夫人说了,只允许小世子和小郡主在谢家住两天,算起来才二十四个时辰,时光多短暂,怎能将时间浪费在二少爷身上。
云初的整个身心被面前两个孩子占据,压根就没有想起即将被送走的谢世惟。
“长笙,你的眼睛真漂亮,笑起来也好看。”她看着面前两个孩子,“瑜哥儿,你和长笙坐在一起,娘亲来给你们画像。”
楚泓瑜搂着楚长笙,两个孩子乖乖坐在榻上,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年画上的两个福娃娃,只不过两个孩子都偏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