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进国子监读书一定会有人为难他,却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人为难,而且让他做这么难堪的事。
六皇子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如果他得罪了六皇子,日后怕是很难在国子监继续待下去。
他捏紧了手指,唇抿成一条直线,慢慢的弯腰。
就在这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六皇兄。”
是八皇子走了过来,他才十岁,已长出了身形,如青松一样,走到六皇子面前:“谢少爷的手是拿笔研墨写文章的,擦鞋子这种小事,让奴才来就是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宫女就走过来,拿出帕子自己的为六皇子擦拭鞋子上并不存在的污迹。
六皇子哼了一声。
这个姓谢的嫡母是云家人,老八的母妃也是云家人,维护谢世安不奇怪。
云将军正好回了京城,天天在父皇眼前晃荡。
这次就算了,下回等老八不在,看他怎么让谢世安丢人现眼!
这时候国子监的监丞大人走了进来,学堂里立即安静下来,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
“各位老学生都已经认识我了,新来的应该是第一次见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监丞大人摸了摸胡子道,“我姓王,你们叫我王先生就可以了,今后,我主要负责你们的学堂生活。我不管你们在座的人是皇子还是世子,是小侯爷还是伯爷,进了这个门,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学生。若谁在这里用身份压人,仗势欺人,那我就只能写个奏折递到皇上案前了。”
六皇子一脸不屑,这王先生只会找父皇告状,屁大点事都写折子,真不知道父皇怎么忍受得了。
“前言我们就不多说了。”王先生继续道,“现在,我来试试新来的学生的水平,我出几个题,你们来回答。”
新来的学生十几人,除了谢世安,其余都是勋贵之子。
先生最开始出的题目很简单,基本上都能答上来,越往后,能回答的人就越来越少,最后,竟只剩下谢世安一人还能应对先生的难题。
楚泓瑜有些郁闷的坐在位置上。
他只熟读了三百千,除了这些,什么都不会。
别人都是在私塾读了年才来国子监,而他,才四岁,父王就送他来了。
谢世安那么那么优秀,显得他真的好蠢哦。
他咬咬牙,翻开书,在别人还在看热闹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认真看书了。
王先生十分满意谢世安的表现:“真不愧是院试案首,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谢世安,你日后就坐在六殿下旁边这个位置,六殿下,你要多向谢世安学习。”
六皇子的面色很不好看,他堂堂皇子,向一个寒门学子学习,说出去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他哼了一声,不搭理先生的话。
王先生教了六皇子已经三四年了,当然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性,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安排谢世安坐在六殿下边上,只希望六殿下多多少少能受到一些正面的影响。
国子监点卯结束后,就放众人回去了,等进入九月份才正式上课。
先生一走,谢世安桌子边上就围了一群人,这些勋贵有纨绔,自然也有认真做学问的学生,好几个少年拿着书卷,认真的和谢世安探讨问题,谢世安也不藏拙,和这些比自己身份高出一大截的人聊起来,双方都很尽兴。
谢世安因此认识了几位身份很高的世子。
他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人必须要站在高处,才能认识那些高处的人,才能走到高处……
他既然来了国子监,那么,就一定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谢家不再被人扣上寒门的帽子……
云家的后路
谢家除了谢世安上国子监,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谢娉出嫁。
两个多月前,皇上下旨,为安靖王和谢娉赐婚,婚礼就在九月,眼看着就到大婚日了。
这段时间以来,谢家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就指着大婚翻身扬眉吐气,因此,谢中诚和元氏都格外重视。
云初在忙的时候,谢中诚身边的小厮,将他亲自拟定的宾客邀请名单送到了笙居。
云初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心顿时皱起。
谢中诚在单子上写了她爹的名字不说,连她爹的部下,十几个二三四品的武将名字,都赫然在列。
她执笔,将这些名字都划掉了。
那小厮顿了顿,不敢说话,拿着名单回去,不一会儿,谢中诚和元氏一同来了。
“初儿。”元氏直入正题道,“这些宾客的名字,你怎么都划掉了?”
云初抬眸:“这些人与谢家并无往来,母亲和公爹怎么会想到邀请这些人前来喝喜酒?”
谢中诚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这些武将都是你爹云大将军的友人,你爹来谢家参加大婚,这些人一道来,也能陪你爹喝喝酒不是,免得你爹在谢家待着无趣。”
云初扯唇。
她这个公爹,还真会想法子为谢家找场子,撑面子。
她淡声开口:“我爹明日就离京了,不会来喝喜酒,公爹就别操这个心了。”
“明天就走了?”谢中诚一脸错愕,“再等几天就是娉姐儿大婚,他这个外祖父怎么就不能多等几天,喝了外孙女的喜酒再走呢?”
闻言,元氏重重的扯了一把自己的丈夫。
娉姐儿根本就不是初儿的亲生闺女,和云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人家云大将军凭什么要因为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外孙女而在京城的多停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