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俊朗的面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也就是说,除了秦明恒,还有另外的人知晓那一夜的事。
他一个男子没什么。
绝不能让云初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后,还要受流言的侵扰。
他敛下情绪,冷声道:“本王许你多活几日,老实交代,那女子在何处?”
秦明恒内心一松。
没想到楚翊竟然信了他的话。
“那请王爷说话算话,得让我多活一阵子。”秦明恒一字一顿,“那女子在城外三十里外一个村里……”
那是他五年前为楚翊准备的一份大礼。
想着扛不住了,就交出来送给楚翊,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那女子是秦家人,忠于秦家,若能进入平西王府,定有机会把他从地牢救出去。
楚翊转身走出地牢,冷声吩咐程序:“你亲自去城外三十里外……堵住嘴,即刻带回京!”
程序领命而去。
楚翊顾不上身体的不适,牵来马匹,朝云家疾驰。
我愿意负责
夜黑风高。
秋夜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云初披着薄衫倚在床头,正在看书,看大晋地理志。
上下活了两辈子,她去过的地方,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以前随谢景玉去过冀州老家祭祖,陪着她娘去过永安城拜见外祖父外祖母,除了这两座城池,竟然再未去过其他任何地方……至于为谢世康求医走的那些城池,就只是略走了一趟,不算真正去过。
真真是白活了一回。
地理志中,写了许多大晋东西南北的各色风光,各地独特美食,光是看文字,就令人神往。
有朝一日,真想带着两个孩子,走遍大江南北,再大胆一点,还想带着孩子坐大船,游历千山万水……
“小姐。”听雪敲敲门,在外头轻声道,“平西王来了,说是有要事见小姐,小姐见吗?”
云初丝毫不意外。
她白天说了那样一番话后,楚翊定然会审问宣武侯。
他知道了那一夜的事,自然会来找她。
她在薄衫外穿了一件披风,这才走出内室,穿过垂花门,走到外院去。
她一眼看到了站在偏厅门口的楚翊。
楚翊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迈步就朝她走了过去,走得近了,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熟悉的香气,和那一夜重叠在一起。
其实早就闻到过这气息,为何、为何他没有生出哪怕一丁点的疑心?
还好,不算太晚。
“我……”楚翊的喉头一阵滚动,他吞了口空气,将涌动的情绪压下去,“我方才审问了秦明恒。”
云初立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看他:“审问出结果了吗?”
“云小姐,是我……是我毁了你。”
楚翊深色的墨瞳之中,是无穷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他五指收拢成拳,手背上筋络分明,青筋颤抖着,情绪难以自抑。
“对不起,抱歉,是我的错……”
“若是早知道,我定会为那一夜负责,定不会让你在谢家苦苦煎熬了五年。”
他终于知道,为何她如此痛恨谢家。
谢景玉在洞房之夜,将自己的新婚妻子,送到了宣武侯府。
她生下的一对儿女,被谢景玉扔到了宣武侯府。
若不是秦明恒有最后一丁点的良知,将孩子送到他这个父亲身边,瑜哥儿和长笙怕是早就……
谢景玉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了,他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
“我愿意为那一夜负责。”
楚翊目光灼灼望着她。
云初为这一次的见面做足了心理准备,她面色沉静如水,丝毫没有任何波动。
她的声音也很淡:“王爷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受害者,没有谁对不起谁,最无辜的是两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遭受了那么多不该承受的痛苦……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身为孩子的父母,应该多为孩子们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