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口棺材,眼眶莫名酸涩,一种说不明白的悲伤情绪在心口不断地升腾,发酵。
他控制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连着磕了三下头。
宋茵以及谢家众人全都呆住了。
平西王府世子来给母亲吊唁,就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这位世子,竟然还跪在了母亲的灵前。
一般来说,只有子女才需要在死者灵前磕头……
“世子,使不得。”元氏连忙将人给扶起来了,“您是大贵人,赶紧起来,别折煞了初儿。”
楚泓瑜站起身。
他低着头,轻轻地擦了一下眼角不由自主溢出的泪水。
“平西世子。”谢世安的声音由远及近,“世子行如此大礼,家母怕是当不起。”
楚泓瑜掩下了眼中的悲伤,淡淡开口:“路过谢家,特来祭拜一下,云家世代忠良,云家女亦然,她自然当得起。”
“平西王府如今也是多事之秋,世子还能有如此闲心。”谢世安淡淡开口,“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世子尽管开口。”
楚泓瑜面孔微沉。
三个月前云家出事后,父王便开始为云家奔走翻案,然,云家的事情还未查清楚,父亲就被人弹劾私藏兵器。
父王因此被大理寺彻查,还被皇祖父禁足在王府。
他近来一直在配合大理寺查案,以还父王、还云家一个清白。
楚泓瑜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谢家,走到门外,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口棺材……
他前脚刚走,一个男子从门口跌跌撞撞走进来。
谢世安抬眸,迎了上去,拱手道:“宣武侯。”
宣武侯秦明恒今年快四十岁了,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度翩翩,此刻,他满脸失神,冲到了棺材面前。
“云初……”
他的嗓子沙哑到了极点,张着唇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谢世安的眉头皱起来。
以前参加宫宴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位宣武侯常常盯着母亲看,估计是母亲年轻时候的桃花债。
他淡淡开口:“去请父亲前来。”
谢景玉一直在喝酒。
他总是想到云初那双死都闭不上的眼睛,深深觉得恐惧,只能用烈酒来麻痹自己。
“玉郎。”贺氏将他手中的酒盏夺走,忍不住开口,“云初死了,玉郎就这么伤心吗?”
谢景玉眼神空洞:“你不懂,你不会懂……”
从洞房花烛夜开始,他就负了云初,让云初守了一辈子的活寡。
外人都说谢家主母不能生育,是啊,他碰都不碰她一下,她怎么生?
她拿他所有的孩子当亲生,尽心尽力养育长大,可是最后,他联合所有的孩子,逼死了她。
他清楚的知道,云家没有谋反,她不是罪臣之女,是谢家联合恭熙王谋划了这一切……云家冤啊,她冤啊。
老人说,冤死的人,会变成厉鬼索命。
“令滢,你看到云初了吗?”谢景玉看向天空,“你看,她在那里看着我,她恨我……”
贺氏被他吓得满脸苍白:“玉郎,你、你别乱说,云初是罪臣之女,她本就该死……”
“对,她本就该死!”谢景玉拿起酒盏朝天空一个虚无的影子扔去,“滚啊,云初,你滚,不要看着我……”
直到下人前来汇报:“大人,宣武侯来了。”
谢景玉从恐惧中抽出神来。
他起身就朝灵堂而去,当看到秦明恒趴在棺材上时,他满腔怒火有了去处,提起拳头朝秦明恒而去:“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和云初不会这样!”
“你打我?”秦明恒简直不敢相信,他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踹过去,“云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嫁给你这种人渣!你还敢打我,你哪来的胆子对我动手!”
他拎起谢景玉的衣领,狠狠几拳揍去。
谢家人一拥而上:“宣武侯,冷静点,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呀……”
“都滚开!”谢景玉冷声道,“这是我和宣武侯之间的私事,你们都退下!”
众人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只得暂时退出灵堂。
“还算你有种!”秦明恒拎起谢景玉的衣领,将他的脑袋按在了牌位前,“你对着云初的牌位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景玉苦笑:“怎么死的还重要吗,她已经死了。”
“畜生!”秦明恒又是一拳打在了对方脸上,“我后悔了,我早该告诉云初当年的事啊,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和离,而不是被谢家害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