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忽然严厉起来,宫门重地,疏于值守,万一有人阑入闯宫,你们谁能担待?恕罪?如何恕罪?
宜鸾是头一次见他当真生气,结结实实地被镇唬住了,手忙脚乱爬上车辇,打算暂避风头。
结果太傅站在宫门前,无奈地回头望她,入内宫了,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殿下还想乘车吗?
哦对,自己一慌,就忘了章程了。
她忙又从车上下来,跟在太傅身后进了宣平门。这一路闲碎的话一句也没有了,亦步亦趋着,一直跟到了太傅官署前。
门内午真出来接应,太傅终于停下了步子,回身见她一副铩羽的样子,蹙眉问:殿下噤若寒蝉,为什么?
老师刚才生气了,学生不敢出声,不出声保平安她咧着嘴,勉强笑了笑。
这说明太傅甚有威严,倒也没什么不好。
太傅慢慢颔首,殿下回金马殿吧,恕臣不相送了。边说边唤午真,你将殿下送回寝宫,再回来复命。
午真道是,牵袖比了比手,殿下请吧。
宜鸾没挪步,仰头虔诚道:学生看老师进了官署再走。
然后太傅果然提袍迈进门槛,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看看,真是不讲什么人情啊,好歹还同桌吃过饭呢。
宜鸾撇了下嘴,对午真道:老师满肚子学问,却不懂怜香惜玉。
听得午真诧然,怜香惜玉?哪里有什么香和玉?
宜鸾气恼,我啊,我是年轻姑娘,怎么够不上香和玉?
午真这才转过弯来,眼神似乎带着几分质疑,但终究不便多言,最后顺从地应了声是。
挑上一盏宫灯,走在宽而直的夹道里,午真佛头青的袍子在夜风里飘摇着。宜鸾在后面打量,才发现他头发的颜色和一般人不一样,灯火之下隐隐泛着靛蓝色的光泽,再使劲盯一会儿,就要现出原形似的。
上次的问题,没能问出个结果来,这次正好赶上有机会,宜鸾便唤他,午真童子,你是几岁到老师身边的?陪伴了老师多年,一定对老师很了解吧?
午真预感不妙,她又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了,本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他抿着嘴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