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昭当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喊错了小师弟的名字,但是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眼前的这个家伙。
看着出门还要一带五的亲哥夏星离,她下巴一扬,主动迎了上去。
夏星离五个跟班都是星晓派的弟子,也不知道夏星离从哪里找来的,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站在夏星离身后一排,像一堵肉墙一般。
然而这五人见夏昭昭这个主动出击的阵仗,却齐刷刷后退半步。
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这是掌门的亲女儿。如果真的出招,他们五个只能硬着头皮挨打,难道还真的替夏星离打架不成?
更何况夏昭昭她是真的会动手啊!
夏昭昭可没空管这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几个月没见,再次见到夏星离这副嘴脸,她果然还是觉得讨厌。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夏星离看她的眼神怎么这么热切?
她没多想,仰着头猛地凑到夏星离跟前,骂道:“什么情郎私奔,夏明明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谁准许你这样随意诬赖本大小姐了!”
“……唔!”夏星离瞳孔微张,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停顿片刻后,这才回击道:“啧,死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喊那个名字!”
他举起拳头威胁,看着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有本事你打我呀!”夏昭昭又踮起脚尖,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她叉着腰朗声道:“我是夏家嫡出的千金,你是爹的私生子,是庶出。按照民间规矩,我可是拥有你的生杀大权,随时可以发卖你夏明明的!”
“你脑子撞坏了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再提这个名字我真揍你了!”夏星离挥舞拳头,手却离夏昭昭老远,根本不可能碰到她。
就这点来说,他们两个确实是亲兄妹,都喜欢吓唬别人。
五个跟班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彼此在心中吐槽:少爷,别装了,我就不信你真敢下手。
夏昭昭失踪的这段时间,夏星离茶饭不思,比谁都要担心。
要不是掌门拦着,他都恨不得自己飞去帝旭陵寻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兄妹俩每次见面都少不了一通互相放狠话,简直跟小孩儿似的。真正下手的只有夏昭昭,夏星离可一点都不敢。
这一点夏昭昭也心知肚明,所以更加放肆。
她亲哥就是个绣花枕头,里面塞的什么草料她都一清二楚。
夏昭昭不知道夏星离担心自己,只以往常的态度对他。
她瞟了夏星离一眼,戳他痛脚道:“你明明就叫夏明明,装什么夏星离?龙驹凤雏又不是看名字定的,要我说,你就算改了名字,也不会变成云烬那样的少年英才。”
“……你!”
兄妹小别重逢,又是一堆垃圾话互喷。
夏星离的原名叫夏明明,跟夏昭昭一样,都一样的……嗯,普通。
据说两个名字是夏掌门苦思冥想后,从他曾经写给爱妻的情诗中提取出来的好名字。
原诗是:心之昭昭,日月可鉴。
夏昭昭这个名字作为女孩名还能说是俏皮可爱,夏明明这个名字显然就不适合作为大少爷的大名了。
所以十岁的时候,已经读书明理的夏明明强烈要求改名。
他翻阅了各种书籍后,终于找到一句“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意思是君子的品德应该像日月一样明亮照人,言行应该像星辰一样守序守律。
夏明明由此决心给自己改名为夏星离,还撺掇妹妹跟着自己一起改名,取一个对仗的名字,叫夏月昭。
夏昭昭回了亲哥三个字:哥勿恩。
夏星离见妹妹居然用“恩”这个字来形容自己给她起的名字,原本还有点小感动,隔了大半个月才反应过来。
——哥勿恩。
——滚。
十岁的小男孩气得不轻,跟小自己三岁半的妹妹扭打在一起,许久都没原谅她。
现在想想,这或许就是他跟夏昭昭最初吵架的原因。只不过两人的矛盾太深,现在已经很难追究源头。
再后来,萧云烬出现,妹妹夏昭昭一心扑在这个男人身上,身为哥哥的夏星离在讨厌妹妹顺带讨厌妹妹喜欢的男人中,逐渐演变成讨厌萧云烬超过夏昭昭。
因为萧云烬,实在是太优秀了。
明明两人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萧云烬是樾州萧家无名分的舞女之子,夏星离是星晓派掌门偷偷养的外室之子,两人的出身相似,偏偏成长之路却是天差地别。
萧云烬自幼不受宠,在旁人冷眼下长大,夏星离却是众星捧月的正经大少爷。
偏偏萧云烬的天赋优秀得让人妒忌。
跟他比起来,夏星离就像是那个家世显赫却不学无术,天赋不如人,长相差点,性格也不如人的对照组。
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炮灰反派。
不论夏星离私下如何努力用功,他就是比不过萧云烬。
倘若萧云烬只是个普通弟子,夏星离倒也不会这么小气,拉下自己大少爷的身份去跟门派弟子作对。左右未来星晓派掌门之位是他家的,萧云烬再强,也只是他夏家手中的棋子。
可偏偏……
偏偏夏昭昭一心只有萧云烬,不论家里怎么反对,都誓死要嫁给他。
本以为夏昭昭对萧云烬的喜欢不过是少女无知不懂事,谁能想到,她这一喜欢就是十年。
自从爹娘同意他们定亲以后,夏星离每日都活在焦虑之中。
倘若萧云烬真的入赘夏家,以他的修为才学,掌门之位搞不好真的就拱手让给外人了。
夏星离日夜焦虑,再一看那个对着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讨厌的妹妹,天天凑在更让人讨厌的萧云烬跟前,像个没骨头的舔狗一样鞍前马后,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夏家的荣耀和骨气呢!
因为萧云烬的缘故,兄妹俩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是跌入万丈深渊。
每次一听到夏昭昭提萧云烬,夏星离就感觉心口一股无名怒火。明明夏昭昭自己都被萧云烬坑害,她居然还要站在萧云烬那边?
云烬、云烬……又是萧云烬。
夏星离被气笑了,他胸口起伏,整个人仿佛一点就炸:“哼,你既然这么爱你的云烬哥哥,与他荣辱与共。那我问你,怎的只有他一人从帝旭陵回来了,这三个月你去了哪里,为何不与家里联系?”
夏昭昭眼色一沉,故意笑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跟他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夏昭昭此刻对萧云烬也是满肚子恨意,但夏星离跟萧云烬有仇,那她自然乐得用萧云烬气气自己这个亲哥哥。
这大约就是亲生兄妹吧,注定了冤家路窄。
“外人?”
夏星离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就像是一只被命运掐住咽喉的野鸭,扑腾着翅膀大叫起来:“我是你哥,你居然说我是外人?!夏昭昭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发现你魂灯将熄,你那心肝未婚夫还死撑着说你只是受伤,人没有失踪呢!”
夏昭昭强忍着才没骂出声。
好好好,抓到狗了!
夏昭昭面上不显,继续装恋爱脑:“你胡说!云烬他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夏星离听完几欲吐血,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血压biubiu地涨。
但凡这时候给他脑袋上扎个眼儿,都会往外飙血。
五个在后面吃瓜的跟班见夏星离几乎整个人都涨红了,吓了一跳,也不敢再保持沉默了。五人各有分工,扇风的扇风,扶人的扶人,生怕自家老大被恋爱脑妹妹气得当场暴毙。
真要出事了,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夏掌门不会怪儿子也不会怪女儿,肯定会怪他们五个照顾不周。
夏星离是真的被气到了,喘着气靠坐在地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算他跟夏昭昭再不对付,见亲妹无条件倒贴野男人,差点都危及性命了,还在这护着对方,实在是很难不生气。
夏昭昭见夏星离居然真的气成这样,也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想到自己亲哥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弱。
本来是夏家的家事不好多嘴,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为首的那个只好站出来劝道:“小姐,您那未婚夫确实不是良人。少爷发现您的异常,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掌门,可那萧云烬还死不承认您出事,一直说您好好地待在他身边,只是不方便水镜传讯。”
夏昭昭挑眉,也不看自己亲哥,示意跟班们继续说。
另一个跟班见状立刻接话,道:“后来次次传讯,萧云烬都说您执意参与围剿魔族,结果受了伤不愿意被看到狼狈的模样。诸如此类的理由众多,还是少爷联系了其他门派的朋友,才打听到您当日根本没有参加围剿。”
“对,那萧云烬不知为何瞒着您的消息,直到上个月,才忽然说您失踪了。门派上下派了人去找,若不是掌门和夫人不准,少爷早就亲自……”
他话才说了一半,夏星离忽然开口呵斥道:“你话太多了。”
跟班于是默默地收了声。
唉,他家少爷啊,明明很关心亲妹妹,怎么就是拉不下脸承认呢?难得见面,还非得吵架。
夏昭昭倒是很意外,轻笑一声,凑过来蹲在夏星离跟前,笑眯眯地打趣道:“哥,想不到你其实这么关心我啊?”
夏星离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丢脸,梗着脖子嘴硬起来:“谁、谁关心你了!”
“还嘴硬。”夏昭昭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亲哥乱糟糟刺拉拉的头顶,没忍住抬头揉了两把。
夏星离的脑袋上碎发很多,摸起来又硬又扎,确实很像大型犬的狗毛。夏昭昭摸了两把觉得不过瘾,又像逗狗一样,双手凑上去一通乱撸:“明明就是很关心我嘛,干嘛不好意思说。”
她说的是明明,却又不是在喊明明。
但夏星离就是老脸一红,感觉脸又烧起来了。这回不是气的,反倒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抬手把夏昭昭的手挥开,但手臂动了动,又放了回去。
夏星离低垂着眼,难得安静地任由妹妹欺负。
他心里不知怎么地,回想起了曾经偷听到的父母谈话的场面。那时母亲说的什么来着?
嗯,好像是——
“相公,这孩子是明家的遗孤,以后,就记在你的名下吧。”
“对外就说他是……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好了。”
夏星离悄悄抬眼,看着“亲妹妹”脸上得意的笑颜,藏在宽广袖子里的手悄悄握紧成了拳。
他们不是什么庶出的哥哥跟嫡出的妹妹。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夏昭昭当然不知道亲哥在想什么,她狂撸狗头正开心着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众人侧目望去,顺着香客们所指的方向,恰好看到天上一名青年收了法器,一挥袖摆,如谪仙下凡般徐徐落下。
这名青年长得干净俊秀,狭长的细眸似潺潺春水,白衣丝履和绣着竹子的淡绿色罩衫衬得他气质淡雅。步履轻缓而优雅,衣摆上竹影随之晃动,好一副端方君子的做派。
他缓步上前,走到离夏昭昭还有四五步的距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昭昭,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独自回来了。”
是很擅长装傻的萧云烬。
夏昭昭眉头一挑,果断扔下夏星离,起身向自己的未婚夫走去。
坐在地上的夏星离暗自咬紧牙关,望着夏昭昭的背影,他露出几分落寞的神色。
但他不想在萧云烬面前露怯,尤其不想低他一等。
于是夏星离默默站起身,跟在了夏昭昭身后。
“云烬。”夏昭昭走到萧云烬面前,盯着他那张自己曾经一眼相中的漂亮脸蛋。直到现在她也不否认,这张脸确实正中自己的好球区。
所以,面对这样一张漂亮的脸。
夏昭昭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下,忽而抬手。
“啪!”
耳光声清脆,力度却并不大。
这一耳光来得突然,萧云烬的脸被打得微微偏了过去。
夏昭昭一向对萧云烬百般讨好,这是门派上下都知道的。如今她失踪数月,回来就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甩了他一巴掌,无疑是一种信号。
掌门之女跟未婚夫闹矛盾了?两人婚礼延迟,莫非跟这个有关系?
就连夏星离都吓了一跳,更别说他身后那五个,众人眼里纷纷散发着八卦的光。
萧云烬面上闪过半分惊诧的神色,但很快就烟消云散,恢复了方才那副姿态。
虽然自从知道夏昭昭还活着,他就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可能发生的情形,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夏昭昭会扇他一耳光。
还是这么轻飘飘的一耳光。
纵然萧云烬被夏昭昭追求了十年,他始终不相信夏昭昭会这么爱他。
现在看来,即便差点被自己杀死,她竟然还舍不得下重手打自己?萧云烬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各种思绪纷涌而至。
夏星离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但更多了几分酸涩和妒忌。他见妹妹如此偏爱萧云烬,掩在袖子里的手蠢蠢欲动,既恨萧云烬打扰,又恨他为何能有此殊荣。
众人思绪万千,只有夏昭昭心里在骂街。
早就知道萧云烬是受游戏系统保护的,除非他心甘情愿,否则自己根本伤不了他。但她仍然不死心,就是想要出口恶气。
只是这一巴掌轻飘飘的,不像是出气,倒像是在调情!
夏昭昭心里恨得慌,这一刻她雇凶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动不了,让旁人帮忙总可以吧?
三人谁都没有开口,最后率先打破沉寂的人是萧云烬。
萧云烬并没有生气,他看着夏昭昭笑道:“昭昭,我知道你怪我在帝旭陵没有保护好你,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身体要紧,你不该任性出走,又失踪这么久,怎么也该跟家里打个招呼才是。”
突然被倒打一耙,夏昭昭被恶心得不行,她抬手就想再给萧云烬一耳光。
可这次萧云烬有了准备,轻轻扣住了夏昭昭的手腕。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夏昭昭的脉上,虽然只是浅浅一试,却惊讶地发现夏昭昭身上竟然什么伤都没有。
身后的夏星离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打掉萧云烬的手。
他将夏昭昭护在身后,瞪着萧云烬厉声道:“我妹妹到底为何失踪,难道你心里没数吗?萧云烬,你该庆幸昭昭现在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否则我定教你好看!”
这倒是难得,萧云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往日都是哥哥找茬,妹妹护着自己,今日难得反了过来。
毕竟刚刚那么高调的落地,眼下又弄得像二男争一女般,眼看周围的百姓和弟子都对着这边窃窃私语。
萧云烬不愿意留在这里当众表演,于是挥袖唤出一只灵鹤。
他伸手对着夏昭昭:“昭昭,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很担心你,得知你已经回来,便迫不及待命我来接你上山。旁的事以后再说,还是莫要叫他们久等。”
夏昭昭瞟了他一眼,正想召出飞行灵器,谁知一旁的夏星离反而主动开了口:“谁要坐你这小家子气的鹤,别理他,哥载你。”
夏星离说罢,唤出一只威猛帅气的白虎坐骑,这白虎背有双翼,脚下踏炎,乃是十分难以驯服的珍贵高阶坐骑。
此虎一出,周围吃瓜的百姓顿时吵嚷起来。若不是碍于那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非得凑上来细细围观一番,这可是从未见过的高端货。
夏昭昭从未见过这么帅的坐骑,小小惊呼一声。
不待她回答,人已经被夏星离抱上了白虎后背,带着她高调飞走。一眨眼的功夫,天边便只剩下一个蚂蚁大小的影子。
萧云烬见两人离去的身影,轻笑着摇摇头。
其实夏昭昭的御剑术并不差,只不过她一向懒得自己飞。总是黏黏糊糊地跟着萧云烬,若是要去某地,必定要缠着萧云烬同乘。
久而久之,萧云烬自己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很自觉地充当夏昭昭的司机。
如今猛地被拒绝,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缓缓收拢五指,体内灵力运转,一阵风拂面吹过,身形瞬间凭空消失。那灵鹤见主人离去,挥挥翅膀,化作一阵闪光的烟尘。
刚才还很热闹的地面上,霎时间只留五个跟班面面相觑。
……
星晓派掌门的居所在望星峰顶,临着两棵互相纠缠的巨大古木。
这古木躯干绕成的空隙,便是前往星晓派禁地的结界之门。结界后面藏着星晓派历代掌门的尸骨与他们的遗物,护山大阵的阵眼同样藏于其中。
久违地回家,夏昭昭还没进门就嚷嚷起来:“爹,娘,我回来啦!”
她在屋里四处穿行,好半天才在后院找到正在品茶的父母二人。
三个月未见,夏昭昭立刻飞扑到亲娘明柔身上,乖乖甜甜地喊了起来:“娘,我好想你!”
简单挽着妇人髻的明柔亲昵地点点她的额头,笑道:“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喜欢撒娇?”
夏昭昭揽着明柔的腰正要再说些撒娇的话,忽然看到明柔一头青丝已然白透,顿时愣住:“娘,你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坐在石桌对面的夏阳德放下茶杯,语气略带责备道:“若不是你莫名失踪,你娘何须耗费心力来追查你的踪迹?”
“我……”
“夫君,女儿难得平安无事,你说这些做什么?”
明柔制止了丈夫,随后抱着夏昭昭轻声说道:“娘的病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在外面失踪了三月有余,肯定受了不少苦,乖女,让娘好好看看你。”
见明柔这么关心自己,夏昭昭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愧疚。
这个游戏里,攻略男主的身份是可以选择的。
选择星晓派掌门之女这个身份前,夏昭昭拥有过很多父母和亲人,但毕竟每一次存档的时间都不长,她很难对谁真的产生什么感情。
眼下这个存档是她玩得最久的一个,整整十年,她除了攻略萧云烬,相处最久的自然也就是明柔、夏阳德和夏星离三人。而她经历过的所有父母里,又数明柔和夏阳德二人最为爱护她。
夏昭昭与他们相处十年,很难不把他们当做亲人。
“娘,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夏昭昭眼眶发红,她埋头在明柔怀里,也不知如何是好。
明柔的病据说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之症,无法根治。哪怕她如今修为已经到了无相期,乃是世间数得上名号的大能,依然没有办法,只能靠灵丹妙药暂缓。
自夏昭昭有记忆起,明柔的头发便已经白了大半。
只是往日她一头白发中还能看到一些墨色,如今却是彻底全白了。
夏昭昭忽然想到了什么,从空间里掏出那片黑龙鳞:“娘,你看这东西对你的病有帮助吗?我听说护心龙鳞是极好的药材,能修补灵根,你用得上吗?”
此时恰逢夏星离跟萧云烬才缓缓进入院子,看到夏昭昭掏出黑龙的护心鳞,萧云烬的神色瞬间亮了起来。
任谁都不会想到,此去帝旭陵,夏昭昭居然真的把魔尊的护心鳞搞来了。
萧云烬跟夏昭昭去帝旭陵的目的是一家人都知道的,此事毕竟关系到未来女婿的身体,若不是夏昭昭苦苦哀求,夏氏父母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在大婚前跑去参与什么围剿。
夏氏夫妻俩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夏星离更是直接喊出声,指着龙鳞问道:“这、这莫非是……”
“嗯,黑龙的龙鳞,那个魔尊楼妄渊的护心鳞片,我给搞回来了。”夏昭昭点点头。
她看了眼萧云烬,虽然原本想在更合适的场合当着萧云烬的面拿出此物,但现在这个时机也不差。
萧云烬眼中迸发的欣喜,她看得一清二楚。
夏阳德接过夏昭昭手中的龙鳞,头一回对女儿的能力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他捋着山羊胡须沉思片刻,而后才缓缓说道:“此鳞片能否给你娘入药,还需灵犀谷的素问真人看过才知道。但是这龙鳞本是给云烬修补灵根用的,你们夫妻二人,愿意就这样把龙鳞交出来?”
夏昭昭还没开口回答,一旁夏星离先暴起。
“什么夫妻二人!要不是为了他萧云烬,昭昭怎么会莫名失踪!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尚未清楚,爹娘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这种人面兽心之辈吗?”
夏星离说得咬牙切齿,也不知他刚刚在屋外跟萧云烬说了什么,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夏昭昭看着夏星离,只觉得这次回来以后,亲哥对她的态度莫名地缓和了很多,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患难见兄妹真情?
听儿子莫名发难,夏阳德皱了眉。
还是明柔打破了这怪异的氛围,她笑着开口,语气温婉:“我的病也不急于一时,这龙鳞对我有没有作用还难说呢。”
说罢,她安抚着拍拍夏昭昭的背:“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让昭昭自己来说吧。倘若云烬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娘必定替你好好出气。”
说罢,一股仿若十万大山般的威压临身,萧云烬顿时闷哼一声,被压迫得单膝跪地。
除了夏阳德,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明柔仍是那副温婉柔和的模样,可萧云烬额上已经沁出了许多汗珠。
这便是无相期高人的威压。
“岳母大人!”一直沉默的萧云烬终于开口,“这门亲事成与不成,选择都在昭昭,不在我们任何人。”
这句话是夏昭昭以前亲口说的,最初她要嫁给萧云烬的时候,父母皆不赞同,是她一意孤行,说成亲一事选择在她不在任何人,父母这才妥协。
萧云烬说完,抬眸与明柔怀里的夏昭昭对视一眼,他嘴唇微动,无声说了什么。
两人毕竟多年默契,即便夏昭昭不想,还是看出了萧云烬的意思。
萧云烬说的是:等我解释。
夏昭昭倒是一点都不想听萧云烬解释,他都下了杀手了,还能怎么解释?还有什么解释?
她正欲开口,夏阳德意外地站出来,皱着眉沉声道:“萧云烬,别以为你背后站着萧家就能为所欲为。我夏阳德的女儿难道非嫁你不可吗?你当自己是谁?”
萧家好歹也是樾州的世家,哪怕是让不受宠的庶子入赘,也涉及到很多利益纠缠,并非只是普通的子女嫁娶。
夏昭昭本见亲爹为了自己公然跟萧家翻脸,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然而紧接着,夏阳德便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今日我便做主,退了你萧家这门亲事。”
“爹?这……”夏昭昭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古板的爹,是只顾着家族利益,对她的婚事完全不管不顾的类型。
夏昭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反倒是夏星离先喊出了声:“爹!你英明啊!”
萧云烬没想到夏阳德居然会直接悔婚,急得口不择言:“岳父大人,你可要想清楚,夏萧两家的联姻牵扯众多,哪能说这样算了就算了。再说了,我与昭昭的婚事天下皆知,这时候说悔婚,毁的可是她的名声!”
夏阳德彻底怒了,拍案而起道:“萧云烬,我女儿嫁给你是你高攀了,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萧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子!”
“小婿……”
萧云烬正要辩解,一旁的夏星离急忙抢过话头:“什么小婿,你搞清楚,你们还没成婚呢,只要昭昭想,你随时都能被换掉。”
萧云烬被这父子俩怼得哑口无言,只好扭头看向夏昭昭。
按照以往的经验,夏昭昭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定然不会任由他落到如此境地。
夏昭昭也在愣神,毕竟攻略多年,已经习惯了替萧云烬承受一切,为了他跟父母兄长作对。本以为自己一意孤行,父兄不会再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他们从未放弃过自己。
夏昭昭于是也硬气了起来,既然说要报复萧云烬,自然不可能再让他继续过好日子。
她朗声说道:“我刚刚死里逃生,还心有余悸。成婚之事,还是暂且延迟吧,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见萧云烬还欲开口,夏昭昭干脆把头埋进明柔怀里,不欲再开口。
明柔见女儿如此,温柔道:“昭昭已经累了,三位老爷少爷们,今日之事暂且搁置。还请你们回避,不要打扰我们母女谈心。”
夏星离骂骂咧咧地走了。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立即处理掉萧云烬,以自家妹妹的恋爱脑,只要姓萧的甜言蜜语几句,此次必定全身而退,帝旭陵发生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他异常愤怒,再看到萧云烬那张脸,更是气得抓狂。
只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他一口气憋在心头,只得跑去练武场找其他弟子泄愤。
于是当天练武场的弟子们就遭了殃,就连平日里喜欢拍夏星离马屁的那些,都被他莫名揍了一顿,还美名其曰看看他们修为和功夫有没有精进。
……
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以后,夏昭昭这才按照先前想好的那样,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挑着捡着说了些。
看到明柔这副病态,她现在也不敢直接说自己被萧云烬背刺,怕引得她情绪激动。
于是她先说了魔族未灭,以及魔尊楼妄渊还活着的事。
谁知说了半天,明柔只是笑着答道:“这些八荒势力的消息,跟你爹说就好了,娘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的宝贝女儿现在是怎么想的,又希望为娘怎么帮你。”
“娘……”夏昭昭也没想到明柔会直接不问缘由,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我和萧云烬之间的事,你不好奇吗?”
明柔摇摇头:“日子是你自己在过,做父母的还能事无巨细都替你做选择不成?你们之间的事,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娘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快乐而已。”
见夏昭昭一脸不可置信,明柔于是说得更直白了些。
“我的乖女想做什么尽管大胆的去做,不论发生什么,都有爹娘在后面替你兜着呢。”
夏昭昭头一次被父母这样溺爱,怔怔道:“即便有违伦理,有悖道德?”
明柔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嗤笑一声,摸着夏昭昭的脸意味深长道:“乖女,何为伦理,何为道德?这世上坑害亲友、杀亲证道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依然可以端坐在云端之上,享受众人仰望。”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你只要足够强,你便是制定规则的人。”
夏昭昭看着明柔,忽然发觉以往自己只把她和夏阳德当做爹娘,并没有想了解过他们曾经遭遇过的事。
这么多年,她也只是知道夏阳德是星晓派掌门,而明柔是一个身体不好修为却很高的修真界大能。
他们仿佛生来就是她的父母,旁的,她所知甚微。
见夏昭昭愣住,明柔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乖女,你是我唯一的血脉,这世上除了你爹,只有你是我最亲的人。不论你做了什么,娘都会护着你。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为娘怎么帮你?”
此刻的明柔丝毫没有了往常的温和,她的眼睛不再是一池春水,而是暗潮涌动的深渊。
夏昭昭头一次知道,明柔真实的个性一点都不像她的名字表现的那样。
夏昭昭看着明柔的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自己攻略萧云烬的画面。
她想起自己这十年卑微的付出,想起萧云烬杀她时心里产生的那种愤懑,想起萧云烬从不拒绝她的好意,想起萧云烬骗她去卧底,却在杀了她以后连她的肉身都不放过……
她恨他看似有情却无情,更恨他全盘接受了自己的付出,却吝啬于对她付出一点。
既然想当获得星晓派女婿这个身份的好处,为何不干脆做到底,明明只要再往前迈出一步,她就能回家。
良久,夏昭昭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娘,萧云烬负了我,我恨他!”
夏昭昭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染上了阴郁的情绪,她低声道:“我恨萧云烬,恨到只想亲手折磨他,不愿他轻易死去……但不论是悔婚,还是身体上的折磨,仿佛都太便宜他了,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想强取豪夺撅了萧云烬,把他变成奶嗝娇妻0,想彻底毁了他!
但……
夏昭昭轻轻吸了一口气,向明柔问道:“娘,可是我修为不如他,谋略也不如他,我甚至想不到除了把他关起来折磨,还能怎么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更何况我也不见得能做到……”
她所能想到的所有报复手段,不论能不能做到,似乎对萧云烬而言都太轻了。
她想要的,是彻底从根本上毁掉萧云烬。
这既是对萧云烬的报复,也是对整个系统和游戏的报复。
可夏昭昭毕竟是个普通人,普通到重生也不会增加多少智商,普通到黑化也不过如此。
“傻女儿。”明柔把夏昭昭抱进怀里,轻抚道,“没有什么做不做得到,我的女儿想做,便去做吧。”
明柔的神情温和,眼底却泛着寒光:“你想摧毁他,就要先夺走他所拥有的,所重视的。你要驯服他,就要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让他知道,他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
“先剥夺你赐予他的身份,然后再碾碎他的尊严。我的乖女既然想跟他慢慢玩,那为娘自然会让你有玩下去的资本。”
“你想要做的,娘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实现。”
明柔说得语焉不详,只是让夏昭昭放宽心。临走前,她又给夏昭昭塞了几件法宝和功法,叫她尽管放手去做。
“等你再见到他时,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送走了夏昭昭,明柔抬手算了一卦,手中卦象与往常无差。
萧云烬依然是那个六亲缘薄的命格,他气运非凡,古今天下闻所未闻。这样的人,注定了一生命途坎坷,却有各种各样的奇缘奇遇。
根据卦象来看,他依然是唯一一个可以替夏昭昭改命的人。
“我的好女儿,你此生的大劫,难道真的只有他可以化解吗?”明柔叹了口气,她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些,如雪般沧桑。
夏阳德走了进来,揽着妻子的肩,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昭昭这一次虽然没事,却难保下一次不会受伤,你还同意他们成亲?”
“先前是我太过大意,但不会有下次了。”明柔靠在他身上,唇边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我会给他下同命契,往后,他只会拿自己的命保昭昭的命。至于这门婚事,本就不重要。”
“芸妹,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或许今天的这一切正是我们促成的。”
“没有什么对不对的,昭昭没有他会死。”
“唉……”
夏阳德没有再说话了。
……
当天,萧云烬不知为何没了踪影。
自从定亲以后,夏昭昭和萧云烬便单独搬到了别苑住。他们现在还未成亲,所以是分别住在两个屋里。
夏昭昭等了许久,谁知萧云烬晚上根本就没回来。
她躺在床上端详着黑龙鳞片,大约是奔波劳碌,她没等多久就睡着了。
那龙鳞落在她手中,忽而发出淡淡的幽光,将整个屋子笼罩起来,又很快黯淡下去。
睡梦中的夏昭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渐渐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甜香。
一直待机中的系统察觉到夏昭昭的异常,它有种不祥的预感,扫描夏昭昭的身体后,果然发觉她体内信息素的浓度又开始升高。
系统:???
怎么回事?
它的主人睡个觉怎么还做上高浓度春梦了???
……
话分两头,魔尊这边可就惨了。
与夏昭昭洞中荒唐的第二天,楼妄渊从昏厥中醒来时,浑身酸疼得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趴在石床上,浑身骨头仿佛散了架。他满身狼狈,胸前和腰间,尽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和吻痕。尤其两处乳头,仿佛被人啃食过一般,红肿得可怜。
更可怕的是他的腿间,黏腻干涸的狼狈痕迹,分明是一晚上荒唐的证明。
楼妄渊被自己这狼狈摸样惊得呆滞几秒,等到理智好不容易回来,身上莫名其妙的感觉便越发明显。
尤其是后面不能言说的那处,又肿又痛。
肚子也胀胀热热的。
楼妄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后穴的伤口被牵引,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然而下一秒,失禁的感觉袭来,大量的白灼液体从后穴汹涌流出,在石床上留下大片水渍。
不可一世的魔尊脸上露出慌乱无措的表情,这样的场面在他百岁龙生里简直闻所未闻。
他分明记得昨天抓来的仙门卧底是个女人,但为何自己会被……
身为魔尊的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当下就恨不得把夏昭昭抓来细细撕成碎片,将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洞窟里早就没了夏昭昭的踪影,只留下一地的衣服残渣。
“可恶的仙门卧底!”
楼妄渊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怒吼,可他嗓音嘶哑,仿佛暗示着昨夜的激烈。他彻底气炸了,化回黑龙原型,将整个洞窟炸成了烟尘。
黑龙飞回了魔界,怒不可遏地清理了自己以后,开始疯狂地找人打架泄愤。
几天时间,趁着楼妄渊被围剿企图搞事情的魔族大将就死了三个,整个魔界都被低沉恐怖的气息笼罩着。
痛痛快快地干了几场架以后,楼妄渊的理智总算恢复了不少。
他开始追查夏昭昭的下落,然后发现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竟然还偷走了他的护心鳞。
于是楼妄渊干脆借由鳞片施法,悄悄潜入了夏昭昭的梦境之中。
……
夏昭昭的意识朦胧地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是一个她从未去过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四处点着蜡烛,氛围却相当阴森。
但夏昭昭只以为自己在做梦,而梦都是不讲道理的,她根本没多想。
所以当她看到楼妄渊时,第一时间是诧异,随后甚至觉得有一丝小兴奋。毕竟自己的处a之身也是在他身上毕业的,她对楼妄渊也算是有点感情。
“呵,仙门卧底,敢将本尊的鳞片带在身上,简直不知死活。”
在看到夏昭昭的那一刻,楼妄渊脸上露出一个狂躁的笑,他抬手掐住夏昭昭的脖子,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它。
“唔!”夏昭昭发出痛苦的叫喊声。
这是两个人的梦境,灵魂更为强大的那一方,就可以主宰这场梦。
楼妄渊自然是有这个自信,才会选择用这种危险但是快捷的方式找到夏昭昭。
但是他忽略了,看起来弱小的夏昭昭既然能逆推他,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奇特本领。
所以当夏昭昭下意识地喊出声后,她意外地发现自己被折断脖子并无痛苦,更死不了时,便很快掌握了这场梦境的规则。
“早就说了,不要看不起阅历丰富的阿宅,更不要小瞧身负系统的人啊。”夏昭昭反扣着楼妄渊的肩膀,笑着将他压在了地上。
“可恶的人族,你为什么……为什么灵魂强度能胜过我?!”
楼妄渊被压制着,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夏昭昭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命这种东西也不看长,看的是质量吧。更何况谁说我只有这一条命了?”
她灵魂虽然抵押了,但游戏玩家对npc,怎么想都是前者更厉害吧。
“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楼妄渊咬紧牙关,奋力地想要反抗。
然而在这个梦里,他不是主宰者。
夏昭昭的目光落在楼妄渊紧绷的肌肉上,苍白的皮肤细腻,肌肉线条分明,是那种漂亮的精瘦身材。
她细细打量着楼妄渊的身体,手指顺着肌肉的纹理摩挲起来,心情莫名的就变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你,不过也行吧。”夏昭昭语气勉强,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主打一个上下其手,摸到就是赚到。
“人族,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否则待我在外面找到你,必定让你生不如死!”楼妄渊嘴里嚷嚷着辱骂的话,身体奋力反抗。
夏昭昭觉得他有点吵,无奈地加强了手臂力度。
她忽然想起了某些霸总情节,反正这是梦,她便毫无顾忌地恶作剧一般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的呼吸交融着,也不知是谁先乱了阵脚。
魔族的舌头冰冷而细长,反正是梦,不吃白不吃,夏昭昭这样想着,动作越发放肆起来。
明明是在梦里,但楼妄渊仿佛又闻到了洞窟里那日的香甜气息,他眉头紧蹙,却被这甜味诱惑一步步沉沦。
夏昭昭的手掌小巧又灵活,更是无比地胆大妄为。
楼妄渊一生为战而生,上一次的粗暴已经足够摧毁他的三观了,然而这一次,夏昭昭的动作却温柔得让他浑身发痒。
他的身体颤抖着,很快便臣服在夏昭昭的动作下,他不自觉地开始回应她的吻,身体也不再抵抗。
这一次是从正面狠狠地贯穿。
楼妄渊眉头紧蹙,这种氛围对他而言太过陌生,对他的意志摧毁却太过简单。他的呼吸乱了,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汗珠。
他的身体上有各种伤口,遇到过各种伤痛,最严重的一刀曾经差点砍下他的脖子,但那些充满恶意的伤从不会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害怕。
柔软的钝刀子刺进来的瞬间,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在配合地接纳她。
两人的身影交叠着,影子在烛火中晃动起来。
终于,在楼妄渊面露屈辱地在煎熬中释放后,当他以为这荒唐的一切终于要结束时,夏昭昭却又把他捞起来,换了个姿势继续。
楼妄渊就像一个拥有最坚固贝壳的蚌,而她,却化作一缕清泉闯入了他最柔软的肉床。
终于……结束了。
楼妄渊疲惫地瘫倒在地上。
他感觉夏昭昭就像一只水妖,将他卷入无尽的深海中,一次又一次引他坠入深渊,企图让他沉沦溺亡。
所幸,这一切噩梦也好美梦也好,都结束了。
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夏昭昭却将他捞起,又重新吻了上来。
“唔……!”
……
这梦中的一夜远比现实更漫长,早上,夏昭昭神清气爽的醒来,然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早上起来要洗床单。
她只当昨夜是一场梦,却不知道远在魔界的楼妄渊,此时已经彻底崩溃。
楼妄渊在梦里被折腾得不行,醒来后即便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也只觉得头晕眼花,两眼冒星星。
他瘫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死活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上门寻仇,居然会变成……变成……
想起昨夜梦中发生的事,楼妄渊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楼妄渊心中又愤怒又羞耻,他苍白的脸颊上泛着红,完全是一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
他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为梦生气,还是为身体这不知羞耻的反应而生气。
这个人族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喜好梦中撅人?
不对……为什么人族女人会有那种东西?她明明是个女人!
楼妄渊咬紧牙关,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万千,甚至不知道从何理起。
自从几百年前靠武力成为魔界最强以后,他一直都是魔界的支配者,即便魔界范围内依然有反抗的力量,但他毫无疑问是整个魔界的统治者。
站在顶点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体会过这种任人鱼肉的无力感了。
更何况这还不止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
倘若第一次还能说当时他受了重伤,这个女人是趁人之危,那这一次又算什么?
他本意是去夏昭昭的梦里杀了她,谁知竟然撞上了一块铁板。
楼妄渊从未想过,活了几百年的自己,居然会输给一个看起来个子小小,长得柔柔弱弱的人族女人。
他脑海里闪过夏昭昭娇气无害的脸,想起自己只能像风浪中飘摇的小舟一般随着波浪起伏,任由狂风暴雨的摧残……
疼痛的记忆仿佛随着梦境的散去而消失,但那种从尾椎骨窜上来的隐秘快感,却让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楼妄渊越想越生气,那种无法诉说的憋屈和耻辱感折磨着他,令他焦躁难耐。
这场激烈的梦境早已结束,他却被困在这场梦魇里,重拾起年幼时,那种对万事万物都无法掌控的可悲感觉。
心中怒火无处释放,楼妄渊便只能把气通通撒在魔族身上。
只有置身于战斗,才能让他重拾起掌控一切的感觉,将梦中所有的烦闷,通通挥洒掉。
……
有了明柔开导,又有一晚上的美梦辅助放松,夏昭昭心中的郁闷已经消解了许多。
在加入这个游戏以前,她就是芸芸众生里普通的那一个。遵纪守法,任劳任怨,平日里做过的最违法犯罪的事,就是翻墙去外网看成人内容。
跟萧云烬比起来,她确实心计也比不过,心狠也比不过。
但明柔的话给了她很大启发,萧云烬虽然是樾州萧家的人,可他的地位并不比下人好多少。现在之所以能装出一副端方君子的做派,其实都是沾了她掌门之女的光,沾了她夏家的光。
没有了掌门女婿这个名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将他捧着,对他阿谀奉承。
理清了这点,夏昭昭首先就想先扒掉萧云烬那张温润公子的假皮囊。
她要退婚!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萧云烬已经不是昔日的准赘婿了,她要让他搬出望星峰,先滚去外门弟子的居所去。
星晓派上下踩高捧低的人多了去了,没了赘婿的身份,她就不信所有人都还会对萧云烬这么尊尊敬敬。
既然萧云烬不愿意跟她好好成婚,那就别想再占着她家的好处。
夏昭昭有了计划,立刻就动身找爹娘。
可惜她醒得晚,等洗漱更衣用膳结束后,望星峰顶上早就没了人影。
星晓派每日要做早晚两次功课,门派上下都要诵读心经,研习道法。身为掌门的夏阳德和明柔每月都会有一两天主持功课,今日正好是他们在大殿前的广场上讲经的日子。
以往夏昭昭都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她往日最讨厌的就是各种日会、周会、月会,如今难得有特权,自然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太久没参加早课,夏昭昭都忘记了结束的时辰。
等她到大殿的时候,功课早就已经结束了。她随手拦了个弟子问掌门去处,却被告知今日门派里三月一次的小考,掌门跟着长老们去练武场了。
星晓派的练武场在另一座峰上,夏昭昭怕错过,又急急忙忙御剑追到练武场去。
练武场上人多,隔出了几十个比赛场地,各峰弟子挤得满满当当,还吵得很。
虽说是三个月一次的小考,但大家似乎都很重视。夏昭昭以往只关注萧云烬,自从萧云烬在门派间的比武会上大放异彩后,这种门派内的小比武她都看不上,所以已经好多年都没来过了。
她左挤右晃问了一路,在人最多的内门弟子比武区找了半天,被挤到了一处擂台前。夏昭昭视线扫过,意外的发现此时正在场上比斗的人居然是夏星离。
自从夏明德公开了夏星离身份后,他的明家遗孤身份已经公之于众,只是姓氏暂时未改,掌门之子的身份也变成了掌门亲传弟子。
夏星离今日穿着一身黑色银纹的劲装,领口露出一点红色内衬。他的头发高高束起,比斗间头上马尾晃动,手中剑花银光闪烁,看起来确实比平时多了几分帅气。
与夏星离对垒的师兄用的是一把铁扇,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再加上法术辅助,一时间五光十色的。
夏昭昭仔细看了一会,见对面师兄招招干练凌厉,看着就很有高手范儿。
反倒是自家亲哥……啊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她哥哥了,是她的青梅竹马才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竹马夏星离的招式却越来越花里胡哨,看着倒是很帅气,但是一对比显得他特别骚包。
周围弟子都在叫好,甚至有人开盘赌输赢。
夏昭昭不缺钱,被问到的时候就没下注。反倒是医修师弟过来兜售健康茶饮的时候口才太好,她被迫买了竹筒装着的一份药茶。
等比赛结束,那个看起来干练稳重的师兄居然输了。
擂台上的二人互相行礼时,那位铁扇师兄悄声问道:“老夏,不是说随便比比好让我晋级吗?你怎么还把我干掉了???”
“额……”夏星离眼神飘忽,只好对着兄弟打哈哈,“不小心打上头了,下一场、下一场我一定让你!”
铁扇师兄:“你放屁!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刚刚那样分明是看到哪个心仪的小师妹了,瞧你那卖力耍帅的样儿,我都替你臊得慌!”
夏星离:“……”
场上的裁判宣布了结果,又说了些客套话,这才放两人去登记分数离开比赛场地。
夏星离急急忙忙从擂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夏昭昭捧着一壶茶水在等他。
他心中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夏星离面露欣喜迎上去。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昨天的事,他又尴尬了起来。
昨日夏阳德的话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夏昭昭也没有给出答复,他纠结了一晚上,此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夏昭昭好。干脆收敛了笑容,冷着脸走到夏昭昭身边,开口问道:“怪事,你居然会特地来看我比赛。”
夏昭昭见夏星离赢了比赛,也不好泼冷水,于是把不想喝的药茶递过去,笑着答道:“这不是从来没见过我哥比赛的英姿,所以来欣赏一下嘛。”
她想起昨日夏阳德的暴言,本来还觉得有些尴尬,但仔细想想,这事还是先装作没发生,正常态度对夏星离吧。
夏星离看出了夏昭昭的态度,两人当了兄妹这么多年,骤然变成青梅竹马,确实也不好调整相处模式。
既然她不想改变,那他也还是按照往日的态度对她就好了。
夏星离打定了主意,便用平日里对她的语气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夏昭昭点点头,老实交代道:“对,其实我是来找爹和娘的。”
夏星离摇头:“我不信,你还特地拿了茶,明显就是来看我比赛。怎么样,我刚刚在台上帅气吧?”
夏昭昭翻了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但夏星离却丝毫不介意,脸上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盯着夏昭昭笑得一脸不值钱。
刚刚比赛时他余光看到夏昭昭,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但夏昭昭的身影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所以即使只是在激烈的比赛里瞟到一眼,夏星离还是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态度,努力展示自己完美的一面。
好在他刚刚赢了,没有丢人。
这场比赛是上午的最后一场,结束以后,围观的人群慢慢开始散了。
两人站在原地被人流差点冲散,于是夏昭昭单手勾着夏星离的胳膊指了指场外:“哥,我们去那边吧,我有事要找爹娘他们。”
夏星离本来还高兴着呢,听到夏昭昭的话,神色暗了一瞬。
没想到真的不是来找他的。
但他扭头一想,好歹她来看了自己的比赛,就算是顺便的,那也是特地来看。
于是夏星离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悄悄看了夏昭昭一眼,两人逆着人流朝场外走去。人流涌动,他难得壮起了胆子牵住了夏昭昭的手。
夏昭昭还没表现出疑惑的神色,他自己率先装出一副故作无事的态度,眼神飘忽地解释起来:“抓紧点,别被人群挤散了。”
夏昭昭随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回握住他。
夏星离感觉到夏昭昭手上的动作,顿时不可遏止地扬起嘴角,露出满脸笑意。
他曾经也想过,若是爹娘一辈子不公开他的身份,那他是不是就能以哥哥的名义永远陪在她身边。
毕竟亲人……总比爱侣更亲密。
但现在,既然身份已经公开,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掩藏的。
夏昭昭当然不知道夏星离那么多心思,她本来也只当这是一场游戏。
原本她是很讨厌这个“哥哥”的,但是现在兄妹关系解除后,这样的相处也挺不错。
鉴于她更恶心萧云烬,于是看夏星离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再加上夏星离这两天表现得如此关心爱护她,夏昭昭看他也更顺眼了。
这两天两人没再吵架,难得和谐相处。
或许解除兄妹身份也不是一件坏事。
夏昭昭个子小,手也小,这会儿手被夏星离整个攥住,实在是难受。再加上他动作僵硬,夏昭昭的手也不舒服。
夏星离常年握剑,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属于是放在网上能吸引一大群手控的程度。
夏昭昭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叹了口气,这么好看的手,这样牵着实在太可惜了。
她脑子里刚产生这个念头,手已经自觉发起行动。
她张开五指,顺着夏星离并拢的指缝轻易地挤了进去,又调整了一下位置,与他十指交扣。
“怎、怎么了?”夏星离前进的脚步顿住,整个人受宠若惊,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攥太紧,我手不舒服。”夏昭昭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他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去。
夏星离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甩开她。
他只敢小心翼翼地回握着,不敢太用力,又怕自己太过僵硬,让夏昭昭难受。
只是越是在意,动作就会越别扭。
夏星离头一回觉得自己为何这么废物,居然连牵手都做不好。他急了,嘴唇不自觉抿起,走着走着,甚至还有些同手同脚的趋势。
夏昭昭被逗乐了,主动跳了两步,才跟夏星离手脚同步。
其实这草包竹马也挺可爱的嘛。
她在心里笑道,也算是风韵犹存,尚有几分姿色。
虽然看起来像个拽得不行的不良,实际上是一只喂熟了就会对着你摇尾巴的凶巴巴大狗。
她才产生点心思,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警告!警告!”
“主人!你不会连炮灰路人都不放过吧!”
系统有点害怕。
夏昭昭的恶劣行径它历历在目,已经撅了一个反派魔尊了,它生怕自己的宿主狂性大发,再把炮灰路人夏星离也给撅了。
夏昭昭的这个系统只是一个普通的攻略助手,智化程度其实并不高。
它算是游戏内置的一个辅助功能,类似子系统一样的存在,并不是游戏的总管理系统。
直到现在为止,这个攻略助手依然单纯的以为夏昭昭做变性手术,是为了换个姿势更好地攻略萧云烬。
“怎么会呢?”夏昭昭在心里安抚着系统,“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想,我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连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都不放过?”
系统欲言又止。
萧云烬跟她不也是青梅竹马吗?
但是它不敢多嘴,怕夏昭昭想通了以后,会真的把夏星离给撅了。
毕竟她疯起来连魔尊都敢撅!
系统思考了一微秒,决定还是先不说。
它小心提醒道:“主人,我们这个网站是禁止嗯批的。”
夏昭昭无所谓道:“嗨呀,海王人设也很时髦的,反正不确定关系就不算嗯批算炮友咯。我只给一个人名分,这怎么不算1v1?”
系统:“……”
它的逻辑算法实在是绕不过可恶的人类,这或许就是ai永远无法取代人类的原因。
……
今日门内比武,掌门夫妻的行程安排实在是紧。
夏昭昭找了爹娘一路,总算在门派的议事厅里找到夏阳德,此时几位长老正在跟夏阳德商量门派事宜,明柔却不在。
说起来,去年开始,夏阳德就在慢慢教萧云烬学习打理门派事务。
像这种门派议事,萧云烬一向都会跟在夏阳德身侧,有时是当文书做记录,有时还会参与一起决策。
本来是当女婿培养的,谁知道会发生变故。
厅内议事还在进行,夏昭昭不好去打扰,就跟夏星离在厅外候着。她不想说在帝旭陵发生的事,夏星离也不勉强,便挑了些门派里的趣事跟她说。
兄妹二人在厅外聊得欢声笑语,仔细看还能发现往日门派恶霸的脸上挂起了傻里傻气的笑,甚至还带着几丝娇羞。
路过的弟子们都跟见了鬼一样。
谁都知道夏昭昭和夏星离不对付,如今看到他们俩关系这么好,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等掌门终于得了空闲,夏昭昭这才跟自己的忙碌爹谈上了话。
“爹,昨日所说的与萧家的婚事,我已经想清楚了。”夏昭昭开门见山道,“我决定了,我要退婚,我不要萧云烬当赘婿嫁入我们夏家!”
夏阳德点点头,任由女儿的婚事女儿自己做主。
“联姻一事你无须担心,爹会处理好的。要不要成亲都是你说了算,区区萧家,还轮不到他们反对。”
夏阳德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缓声道:“我和你娘都希望你过得开心就好,无论是你想嫁人,还是你想修炼,亦或是你想学习管理门派,都以你自己的感受和意愿为先。”
夏昭昭没想到爹娘会这么护着自己,原本她心里还有些内疚,这会儿是彻底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