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烬无故挨了几耳光,心中骇然。
他本以为自己示弱,夏昭昭就算不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他,起码也会担心他。现在突生变故,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小姐,好像没作用啊。”玲珑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夏昭昭看向怀里的萧云烬,他此时微蹙着眉头,白玉般的脸上挂着两个嫣红的巴掌印,反倒有点惹人怜惜的感觉。
看着萧云烬这充满破碎感的脸,夏昭昭心中猛地涌现出一股施虐欲。
萧云烬平日里是温柔君子,若能看到他面带痛苦涕泗横流的样子,肯定格外赏心悦目!
可惜了,她受到系统的限制,除非萧云烬自愿,否则她根本伤不了他。
夏昭昭闭上眼,压下心中这股莫名的攻击性和侵略欲。
她甚至强迫自己回想一些有趣的东西分散注意力,于是便想起曾经看过的着名丫头文学的台词。
——鸭头,真想在这里狠狠地把你给办了。
她在心里把自己逗笑了,大脑总算因此冷静了不少。
见玲珑还在眼巴巴等自己的回答,夏昭昭收敛了心神,对着玲珑怂恿道:“那就超级加倍,再来四倍耳光!”
玲珑:“……啊?还打啊。”
玲珑有点胆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这反复掌掴姑爷的罪责,她承担不起啊。
但是见自家小姐眼神如此坚定,想起小姐平时为人和善,待她也不差,于是玲珑还是决定听她的,抬手又是几耳光。
这次她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倘若姑爷再不醒,那就不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了。
“啪啪!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让这个场面莫名地有点滑稽。
萧云烬被扇得两颊肿痛,皮肤仿佛在发烧一样。
比起身上被下咒残留的痛楚,这几巴掌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可扇耳光夹带的羞辱意味却让萧云烬难以接受。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担心如果自己再不醒,指不定还要被怎么折腾。
从十年前认识夏昭昭开始,有了掌门之女做庇护,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怕是被找茬,也从没有挨过谁的耳光,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丫鬟的。
他何时在星晓派受过这种羞辱?
“唔……”
萧云烬眉头紧蹙,抿着嘴发出几声低哼,仿佛承受了很大痛苦般,随后才悠悠转醒。
“小姐,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玲珑见了,立刻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
只是刚喊完,她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将发疼的双手藏在身后,生怕萧云烬找她算账。
“昭昭,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里?”萧云烬挣扎着坐起身,他环顾四周,仿佛还未彻底清醒。
“别装了,萧云烬。”夏昭昭摆出一张冷脸,她预备了许久的剧本,总算可以开演了,“这院子你住了多少年了,你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这么多年,萧云烬是第一次见到夏昭昭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他一时之间有些愣住,甚至忘记了演。
不过萧云烬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自己做出这么对不起她的事,夏昭昭会生气会发怒都是最正常不过的。
只要她不是变心,或者彻底对他绝望,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正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世间女子一旦情根深种,就很难从中脱身,但男子心在四方,鲜少会困于情情爱爱。
十年的感情,旁人或许能放下,但以萧云烬这么多年对夏昭昭的了解,他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走出来。
恨亦是因为爱,越是浓郁的恨意,越是说明放不下。
她恨透了他,不愿与他解除婚约,却又舍不得自己动手,只能让外人代劳,这何尝不是爱的表现?
她想要发泄便发泄吧,萧云烬心怀愧疚,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得意。
他实在很难不得意。
名门正派的掌门之女又如何,不一样对他情根深种?
萧云烬内心深处没有觉得自己身为舞女之子配不上夏昭昭,他只觉得自己能将夏昭昭迷成这样,真真是厉害得很。
甚至,他的心底是看不起夏昭昭和夏星离的。
不过是投胎运气好的两个人罢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待到萧夏两家鹬蚌相争,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届时,看谁还敢看不起他?
想到这里,萧云烬垂下眼。
他大脑飞速运转,再抬头时,眼里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悲痛:“昭昭,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我伤成这样的吗?”
夏昭昭斜了他一眼,想看看萧云烬还想说什么。
萧云烬直勾勾地盯着夏昭昭,眼底并发出隐藏得很深的厌恶:“是你娘,是掌门夫人,她对我用了禁咒,折磨了我整整一天。昭昭,不是我不愿跟你解释,实在是我来不了……”
萧云烬掀开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咒纹。
他笃定夏昭昭不知道这种禁术,所以才敢露出证据。
夏昭昭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有系统,让系统帮忙检索,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检索的结果很快,不过半秒时间,她盯着萧云烬嗤笑一声,轻声说道:“我知道啊,不就是同命契嘛。此后你会替我承担所有的病痛,甚至能替死。”
看到检索结果的瞬间,夏昭昭就明白了明柔对她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说萧云烬会乖乖听话的,原来是这样。
“萧云烬,你是不是在星晓派当姑爷当太久,已经忘记了,那是我娘,而你……你已经不是我们夏家的赘婿了,从今日起,你我二人的婚事作罢了。”
夏昭昭站起身,一脚把萧云烬踢倒在地,虽然力度不重,却足以让他失去平衡。
“收拾一下搬出望星峰吧,你一个外人留在我院子里不合适。孤男寡女,传出去可不好听。”
“……”玲珑默默噤声,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
行吧小姐,你就当我不是人。
“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萧云烬跌坐在地上,眼中尽是茫然。
不可能!
夏昭昭这十年对他欲予欲求,甚至他不开口,夏昭昭都会主动替他考虑,为他做好一切准备。
按照叔父的说法,这样自甘堕落的恋爱脑大小姐,满世界找不出第二个。
夏昭昭分明是对他情根深种,这辈子非他不可。
她陷进来十年,怎么可能说醒悟就醒悟?
夏昭昭却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轻声说道:“萧云烬,我已经跟爹娘说了,从今日起取消跟你的婚约。你既不再是我的未婚夫,自然没有资格住在望星峰上。”
“所以——你、可、以、滚、了。”
“听明白了吗?”
夏昭昭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云烬。
她抬手勾了勾手指,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便从萧云烬原先住的屋里悉数飞了出来,如同垃圾一般砸了满地。
不管是萧云烬用过的衣饰枕被,亦或是他收藏的器具物件,都噼里啪啦地砸了满地,碎的碎,裂的裂。那套冰蚕丝缝制的被褥,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此时沾染了污秽的尘泥,亦显得狼狈不堪。
萧云烬脸上顿时露出被羞辱后的愠色,他眉头紧皱,问道:“昭昭……你这是做什么?”
月光映照在萧云烬眼中,透出阵阵寒意。
萧云烬端方君子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自卑又自负的心。
这样的羞辱于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夏昭昭却并不觉得这样解气,可惜今日没下雨,她也没来得及做太多准备。否则她一定把这一切做得更彻底,好好羞辱他一番。
“还不明白吗?我这是在赶你走啊。”夏昭昭望着萧云烬,她故作冷漠,指着萧云烬身上的衣服说道:“我送你的东西你通通不能带走,包括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冠,腰间的佩剑,这些统统都是我的。”
夏昭昭忽然变得这么刻薄,实在让萧云烬有些难以置信。
他明明都示弱了。
怪了,以往夏昭昭从来不会这样发脾气。即便发怒,也会先顾及他的身体,只要稍微示弱,一定能换来她的心软。
萧云烬心中百转千回,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也是,他毕竟下了杀手,夏昭昭会有此表现也正常。
萧云烬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哄回她。
所以他没有继续纠缠,这样太难看了,他也没有走得很果断,这样又显得他太过无情。
萧云烬颇有骨气地扔掉了腰间佩剑,但他并没有脱掉外袍。
他一步三回头,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走了。
……
魔宫内,骷髅头点着的烛火静静燃烧着。
一个头顶双角的龙族魔修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他闭着眼,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几名魔族护法相互推搡着进来,他们手里还提着酒坛子,其中一人手中的长刀上还插着一整只烤猪。
“尊上!”几名护法恭恭敬敬的行礼,唯独吃烤乳猪的那位青魔,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大胜仗一个接着一个,魔界的刺头几乎都被清理干净了。众魔都在庆祝,忽然被召唤过来,实在很难恭恭敬敬地行全礼。
宝座上的楼妄渊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在几人面前扫视,忽然他眉头紧皱,盯着青魔的眼神里散发着杀气。
青魔吓了一跳,连胜确实让他猪油蒙了心,被楼妄渊这样一瞪,他立刻跪下,手里的长刀连带着烤猪掉到地上也没有理会。
“让你们查的事,有眉目了吗?”楼妄渊面露冷色问道。
不等旁人开口,青魔立刻答道:“大致位置已经确认,只是龙鳞残留的灵力已经消散,不好确定具体位置。或许您的护心鳞是被那群修士用什么法宝封印起来了,这才隔绝了气息。”
“嗯。”
楼妄渊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了。
他重新合上眼,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夏昭昭的身影来。
这个娇小人族的模样他实在很难忘记,不论是最初在帝旭陵的山洞里,亦或是第二次见面的梦中,遇到她,他都没能讨到好。
想起这个人族女子对自己两次三番的所作所为,楼妄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暴戾。
他的手不自觉握紧,竟硬生生将王座的一角捏成了齑粉。
这人族女人……竟然敢对他……
楼妄渊忽然感觉到一阵反胃。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了,青魔手中那只烤猪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竟然难闻得他直犯恶心。
青魔走的时候虽然把烤猪也带走了,但大殿里依然残留着那股浓烈的油腻气息。
楼妄渊望着地面上残留的油污,恶心感再次涌上来,这次直接令他干呕出了声。这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凌厉的眼中却散发着一丝茫然。
但烤猪的味道实在是太臭,一直干扰着他的思绪。
楼妄渊终于忍受不住,终于化作一丝黑烟离开了魔宫。
楼妄渊这几日越发觉得自己身体不妥。
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怎么个不舒服。只是闻到一些味道会忽然反胃想吐,偶尔心里会莫名焦躁,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龙族,自从被族群抛弃堕入魔道开始,什么伤没受过?什么危险没经历过?这几百年来,刀枪剑戟里滚了无数次,多少次死里逃生,他早该习惯了才是。
怎么自从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怪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楼妄渊站在魔界布满蓝焰的幽冥山巅,望着远方昏暗的天穹陷入沉思。
幽冥山上布满了无数气孔,蓝焰从其中呈周期性喷发,每次火焰喷射上来,都会带着浓郁的硫磺味。
早该闻习惯的味道,此时却再次让楼妄渊不舒服起来。
蓝焰喷发的瞬间,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连带着下腹部的位置都隐隐有些难受。不是胀痛或者绞痛,而是一种很诡异的……热乎乎的感觉。
楼妄渊的眉头愈皱愈紧,只觉得自己下腹里像是揣了一团火。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团火仿佛在不断汲取他体内的灵力,虽然量不多,但总归让人难受。
……简直就像是中了某种诅咒一般。
楼妄渊内视探查过好几次,但是根本查不出问题所在。
他有些焦躁,龙族天生就是高傲又自负的性子,锱铢必较是他们的本能。连续两次在一个人族女人身上栽了跟头,还没办法将这只蝼蚁踩死,他实在很难将此事轻轻放下。
奈何龙鳞的气息被隔绝,他想找到罪魁祸首,竟然还没有什么办法。
肚子里的那团火又燃烧了起来,楼妄渊被它弄得心烦气躁,想发泄,却找不到发泄口。
“该死……那个人族女人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楼妄渊咬牙切齿地骂了声。
他越发烦躁,肚子里那团火却像是有意识般,竟然开始缓缓跳动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在阻止他生气一样。
楼妄渊漫长的几百岁龙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的真相绝对不是他能接受的。所以在揭露真相之前,他最好赶快找到那个女人,然后……
楼妄渊的眉眼阴沉下来,金色的瞳内迸发出浓郁的杀意。
然后杀了她。
一了百了。
……
又过了几日。
星晓派,练武场。
门派内小考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今日比的是晋级赛。这会儿天色尚早,比赛还没有开始,擂台上也空荡荡的。
不论是否参加比赛的弟子,此时都成群的凑在一起,有的正在推销自己做的药茶,有的在开盘下注,还有人扎堆在吃瓜聊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姓萧的跟大小姐的婚事好像吹了。”
“真的假的?掌门一家把他当女婿养了十年,这么情比金坚,这马上要成亲了,婚事还能吹?”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姓萧的搬进落霞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外门弟子才住这里。他小子都在望星峰住了多少年了,不是掌门家的赘婿,哪来这么大能耐住那上头。”发瓜的男弟子嘿嘿一笑,故作高深道,“我听执勤的师兄们说,他搬过去那天还受了伤,搞不好还是被大小姐打出家门的。”
“嚯!”吃瓜群众们发出震惊的声音。
“大小姐平时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宝贝着这小子,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舍得把人打一顿赶出来?”
那为首的男弟子环顾一周,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估计啊,多半跟帝旭陵一行有关。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间门派里不还在流传大小姐失踪,生死未卜吗?这事传得山下人都知道了,可见闹得多大。”
“哦——”众人瞬间领悟,猜测道:“你是说大小姐失踪这件事,是姓萧的一手造成的?”
“诶诶诶,这话可不兴乱说,咱们闲聊归闲聊,你们可别乱往我头上扣帽子!”发瓜弟子大惊失色,他急忙解释,“这结论可是你们得出来的,我可没说过啊。你们到时候散播谣言,可不许说是我说的!”
众人正闹哄哄地吵着呢,在一旁卖药茶的医宗小师妹小心翼翼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这里有些石锤猛料,各位师兄如果买我一壶茶,我保证让你们听得尽兴!”
一行人本来是不想理会她的,奈何这修炼路漫漫,山上实在是无趣得很,鲜少有什么大八卦。
众人一合计,还是出资买了一壶药茶。
左右也不算贵,换个乐子不亏。
医宗小师妹卖了几天茶终于赚到了钱,乐得眉眼弯弯。她兴高采烈地把灵石塞进口袋里,又掏出粽叶卷成的角杯,为众人一一倒茶。
待到人手一杯茶后,她像个说书人似的,竖起食指高深莫测道:“诸位师兄可知道,我派弟子按照职位和等级,除了分别享有不同月俸,可以接不同等级的任务之外,武器、丹药、装备的领取额度也各不相同的。”
众人点点头。
各大门派内部基本都是如此,毕竟已经很少有门派只修习一个方向,大多数门派里剑修、医修、器修、符修……几乎是各种修士都有,所以门派内储备的物资也非常庞大杂乱。
于是大部分门派都会将弟子们按照等级和职业划分,再分配不同的权限,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管理,另一方面也是鼓励弟子们上进。
小师妹继续道:“其他各部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以往在我们医宗,那位萧师兄的灵丹妙药领取权限可是按照长老级别来算的。基本上库里的各种高级丹药和炼丹材料,他都可以任意取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吃瓜群众里爆发出一声怒斥:“可恶的小白脸,我知道他过得爽,我没想到他过得这么爽啊!”
“就是!任意取用,那随便拿一点出来,都不知道能卖多少灵石了……大小姐怎么就没看上我!”
众人鄙视道:“就你这目光短浅的样子,就算你有人家那长相,也不会有人看得上你的。”
小师妹:“……”
等众人插科打诨完了,医宗小师妹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会,师兄说以后萧师兄的领取权限降为外门高级弟子。恐怕不止是我们医宗,他在整个门派内的特权都没有了。”
萧云烬自从被掌门之女亲自带回星晓派起,受到的优待和特权都是实打实的。
早期他还没有跟夏昭昭定亲,众人还以为是因为他天资出众,所以受掌门另眼相看。
但这些年下来,众人也有目共睹。
萧云烬确实够努力也够聪慧,但他虽然是名列前茅,却并不是全门派最强的,更别说在整个修真界青年翘楚之中,他连前十都排不上。
这样的人会被掌门一家如此看重,不就是因为他是夏昭昭指定的未婚夫吗?
“正所谓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何时见以往闹得这样大的?”小师妹摇摇手指,意味深长道:“所以有些猜测,恐怕不止是猜测。”
——看来萧云烬跟夏昭昭的婚事,是真的吹了!
众人听完,彼此只剩下这一个结论。
人群外,一直在偷听众人聊天的小师弟杨钰悄悄在心中记下这个结论。过两日就是他下山回家的日子,爹娘要他在门派里多留意各种情报,说这些卖给萧家都能换钱。
事关萧家跟星晓派的联姻,这个情报肯定很值钱吧!
太阳越升越高,主持晋级赛的裁判们逐渐到位,各个擂台前的吃瓜群众也歇了聊天的心思,朝着赛场看去。
铜钟声响起,比赛终于开始了。
以往夏昭昭是不会来看门派内比武赛的,因为跟攻略萧云烬无关,所以她宁可自己待在房里睡觉。
但今天不同,夏星离说什么也要她来看自己比赛。
夏昭昭本来是不愿意早起的,谁知夏星离居然拿出那只踏炎虎坐骑当诱饵,表示只要她来看,愿意把坐骑送给她。
那只长着双翼的高阶白虎坐骑确实很帅,当日他载着夏昭昭飞上望星峰顶,把夏昭昭眼馋得不行。现在看个比赛就送,夏昭昭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答应了他。
因为比赛是同时进行的,每个擂台的进度都不太一样,有的擂台几乎是瞬间就打完了,而有的擂台则是打拉锯战。
所以对于同时想看多场比赛的弟子们而言,这门派小考简直是对他们时间管理的一次终极考验。
擂台外到处都是跑来跑去赶场子的弟子,还有不少人干脆御器在空中乱飞,要不是碍于执法长老带着人管制,他们搞不好能闹出一堆空中交通事故。
但这样不合理的安排却也有好处,至少对夏昭昭这种只看一场比赛的人而言,看台位置的竞争压力就大大减少了。
尤其是夏星离这场比赛,看台上只有一半坐了人。
也可能是因为夏星离平日横行霸道的缘故,他在门派内的人气确实不怎么样。
如果他遇到一个好对手说不定还能带来多一些观众,可惜今日与他对战的同门既没有长得帅的,也没有特别强的,于是便只剩下夏昭昭在全力支持他。
今日的夏星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今日单是穿着就比往日骚包了不少,迎面扑来一种“出门前绝对努力打扮过”的气息。
夏昭昭坐在看台上,一手摇着罗扇散热,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精巧的香囊。
刚刚比赛前,夏星离特地把这只香囊交给她,说是怕比赛中弄掉了。
怪事,担心弄掉一开始就不要戴呀?
夏昭昭拿起香囊嗅了嗅,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香料,竟然一点味道也没有。没味道的香囊,还能叫香囊吗?
——这家伙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今日与夏星离对擂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感觉。
夏星离身为掌门之子,不论天赋如何,单是靠着门派提供的灵丹妙药和法宝仙师,都注定了修为不会低。
所以他平时参加门派小考,不是为了争名次,单纯就是喜欢打架抢风头。
毕竟他早就该晋级更高阶的赛段了,只是他一直压着分不去,选择在这里当个横行霸道的鸡头,而不是去高手区当个挨揍的凤尾。这种行为就跟游戏里那些去低分区炸鱼的无耻玩家一样,知情者会非常看不起他们,但更多的是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当事人真的是能1挑n的电竞高手。
夏星离以往参加比赛,若是打不过,很快便会认输。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弄得汗流浃背,或者狼狈不堪,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够帅,也不够游刃有余。
但今天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这小子是真的用尽了全力,抱着非赢不可的决心来的。
“老方你看,我就说老夏不对劲吧!”
擂台外,一名手持铁扇的男弟子啧了两声。
他指着台上英勇奋战的夏星离对同伴们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小子最近简直疯了,我从没见他这么努力过,而且还像只花孔雀一样,风骚得我都没眼看。”
他名叫林序,是夏星离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樾州中名门林家的嫡子。
另一名叫方知有的世家之子见了,笑着摇摇头道:“为博美人一笑,怎么能算疯呢?”
林序瞪大了眼睛,眼神在两个友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不确定地问道:“美人?哪里有美人,全门派乃至全樾州还有他能看得上的美人?”
“喏,那儿不就坐了一位美人吗?”方知有眉头一挑,眼神朝看台示意。
林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台上几番扫视,最后只定位到摇着罗扇心不在焉的夏昭昭。
他翻了个白眼,鄙夷地看着友人:“你不会想说他那个冤家夏昭昭吧?哦不对,现在两人已经不是兄妹了,老夏现在是掌门徒弟。不过这两个人互殴多少年了,咱们又不是没帮他呛过萧云烬。夏昭昭失恋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方知有翻白眼了,他盯着林序看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口气:“榆木脑袋啊……”
他转身要走,林序忙带着一众跟班追上去,边追还边问:“不是,你倒是说清楚啊,夏昭昭失恋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序死活想不明白,就算互掐的青梅竹马和好,这跟夏星离打比赛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起那日夏星离跟自己对擂的事,越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