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炫突然莫名其妙笑起来,道:“你知道他抓岳烽的借口是什么吗?”
“下官真不知。”韦庸道。
唐恩炫脸上笑容消散,眉眼闪过一抹阴影,缓缓道:“他说,元王府没有世子,只有被打烂的辅国将军。”
韦庸右手轻轻一颤,偷偷望向唐恩炫,只见他脸上浮现妖兽般的暴虐。
“被圈禁后,不仅宗亲疏远我,父亲的故旧疏远我,甚至连我娘那边的舅舅表兄弟,也疏远我,万八两银子都不肯借,让我去玉花楼的时候丢人现眼!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九品夜卫,都敢抓我娘那边的人,你说,我要是咽下这口气,以后如何在神都立足!”唐恩炫面容抖动,似是随船轻晃,但声音无比沉稳。
韦庸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子废了我的世子,儿子想断我重回世子之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神都姓李!”
韦庸依旧一言不发。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表兄被抓,元王府一动不动吗?”
“下官不知。”
“我那两个好弟弟,在看我到底死没死透!”唐恩炫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宛若傀修口中吐出。
韦庸头低得更深,都言天家无父子,这王家也没多大区别,这些年,为了争爵位,多少兄弟打得头破血流?
这一刻,韦庸深深后悔,本想借唐恩炫搭上元王,结果却深陷其中。
但是,韦庸心中又冒出期待,唐恩炫之所以被废世子,实际是替元王挡灾,元王哪怕稍微有点良心,都会帮这个儿子,这是他愿意依附唐恩炫的主要原因之一。
“李清闲的剑,我接了!”唐恩炫站起,走到窗边,高高昂着头,望着群星与灯火。
小夜卫降维打击
同一片星空下,夜卫,猎妖司。
叶寒孤身一人站在小院中,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掩下眼底的怒火。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思忖。
赵府。
“大人,唐恩炫欲再度加害李清闲。”
“嗯。”
巡街房,甲九房。
朝阳初升,一觉醒来,李清闲本想直接回家,哪知道工部的刘木瓦亲自登门,拉着李清闲前往诏狱司的酒坊。
在酒坊临时的议事厅中,夜卫、户部、工部和内库府的人齐聚一堂。
此刻聚集着五十多位官员,十多位绯衣中品,其余皆是绿衣下品。
酒坊基本定型,蒸馏罐换上精钢后,再没出过大事故。
接下来,酒坊的重心,由原本的酿造转为经营与扩建。
刘木瓦、罗井、井观等一起商讨扩建与经营方式。
李清闲一开始很谦虚地听众人讨论经营,结果越听越无语,这帮官僚还不如普通商人,更别说自己这个经受信息洪流洗礼的自媒体人。
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李清闲站起来,道:“你们知道什么是死亡之井?你们知道什么是新事物采用生命周期?你们知道什么是创新者、尝新者和大众吗?完全不顾实际情况,张口就来,盲目自信,以后怎么把酒坊做大做强!”
李清闲的满嘴新名词震慑全场。
李清闲说着,道:“刘司正,麻烦拿出您的法术雾板,我要当众演示什么叫新事物采用生命周期。这是我的命术师姥爷和父亲闲聊的时候,提到的东西。”
刘司正右手一挥,气运银鱼袋中飞出一只白底黄条纹贝壳,贝壳张开口,正中的黑珍珠喷吐一团白雾,在李清闲身后凝聚成一张雾气白板。
刘司正拿出一只储存法术墨汁的尖螺,递给李清闲。
“新事物被人接受,基本分为五个阶段,分别是创新者时期、尝新者时期、早期大众时期、晚期大众时期和落伍时期。”
李清闲手持尖螺,在上面画上一横一竖,道:“这横轴是时间,纵轴是产品销售量。”
接着,李清闲从纵横交点从左向右,画出一条缓缓斜向上的线,到达顶峰后,开始向下画,仿佛一座崎岖不平的山,然后动笔画竖条直线,把山型图案竖切分为五段。
“这最左面的第一阶段,非常少,叫创新者时期,指一种新兴事物出现后,只有极少数创新者使用。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两个人。”
“向右的第二阶段,叫尝新者时期,这是一些喜欢尝新的人,一百个人里,大概只有十个。”
“随着时间推移,在创新者和尝新者的影响下,会进入第三阶段,大众将会逐渐接受新事物,于是出现早期大众时期,这时候,这些人,才是新事物的购买主力,一百个人里大概占三十多人。我们的酒挺到早期大众时期,才能算稳住!因为……”
李清闲在第二阶段与第三阶段之间,重重画出黑影,分割两个阶段。
“在尝新者阶段与早期大众阶段之间,存在一条看不见的死亡之井!我们无法确定新事物一定能被大众接受,而事实证明,99的新事物,因为种种原因一头栽进死亡之井里,再也爬不上来。真正让我们大众熟知的事物,实际连1都不到。”
说到这里,李清闲严肃地扫视众人。
“我们现在刚刚进入第一阶段,还没进入第二阶段,就有人大兴土木搞什么百坊齐开,这分明是直奔死亡之井!我问你们,酿酒的工艺完全成熟了吗?没有!酿酒的师傅学徒培养了吗?没有!开始培养创新者和尝新者了吗?没有!如果卖不出去酒,做好预案了吗?没有!如果酒卖的太好脱销了,怎么应对?没有!你们如何保证酒的品质始终如一?没有!别的我就不说了,你们要什么没什么,吹得天花乱坠,当初连个安全生产流程都没有,这酒坊炸了多少次了,谁给你们的勇气坚信一开酒坊就大卖且持续大卖?”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众人满面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罗井小心翼翼道:“当初不是你最先吹的吗?”
众人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