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几日,镖队抵达启远城,双方在入城后分别。
郑高爵自告奋勇前去找人询问神弓派的山门,李清闲等人站在街口,四处张望。
微暗的阳光,陈旧的土墙草屋,处处漏洞的店铺幌子,行色匆匆的路人。
风一吹,一波波沙尘宛若纱衣在街道上飘来荡去,每个人的草鞋都仿佛从沙子里捞出来,沙尘几乎覆盖他们冻紫的脚背与小腿。
李清闲微微皱眉,现在是深秋,已经快要入冬,这里大多数人竟然穿着不保暖的草鞋,冻得抱着肩膀脚不沾地行走。
不一会儿,郑高爵一脸迷茫走回来。
“怎么了,没问到?”李清闲道。
“他们说,在王家屯。”
李清闲眨了眨眼,明白郑高爵为什么这个表情。
于平道:“可能他们门派的山下就是王家屯。”
郑高爵道:“不是,他说就是城门外十里的王家屯,这座城最近的山在百里外。”
“也可能是个大地方?”于平试探着问。
李清闲突然道:“咱们之前路过的那个村庄,不会就是王家屯吧?”
三人齐齐一愣,郑高爵哭笑不得道:“看距离,看方向,就是我说那个被坟头包围的小村。”
于平面色一变,想起诡村,望向李清闲道:“李队,要不咱先在城里歇歇?”
周恨道:“神弓派既然被人抢了典籍,在那种地方就很正常了,那里,应该就是常说的败犬村。”
三人恍然大悟。
堵门讨债有骂街
郑高爵笑道:“原来是败犬村,那就正常了。”
于平道:“以前只是听说过,说武林水深,一些门派没落后,既没办法留在城里,也无法维持自建山门,但也不甘心门派解散,只能去城市附近的一些村落居住,找机会重振门派。败犬村虽然名字难听,但勇气可嘉。”
“不错,这神弓派,还是有骨头的,许多门派往往就散了。”李清闲道。
周恨动了动嘴,没说什么。
四个人转身出城,前往王家屯。
走到村外,遥遥望见道路两侧,卧着一片片长满荒草的坟头。
李清闲扫了一眼近处的墓碑,道:“这些坟头,大概以死去的武林中人居多吧。”
四人进了村,在漫天黄沙中前行。
一条宽敞的砂石路贯穿村庄,道路两侧立着一座又一座石墙围成的院子,院子大门前残破的灯笼随风摇摆,门楣上的写着门派名字的横匾在风中兀自咣当咣当响着。
天刀门、五虎山、神拳帮、十剑会……
乍一看,两侧的房屋还挺气派,但看细处,门派的牌匾处处掉漆,墙头长满杂草。
再沿着两侧的街巷望去,石屋之后,一排排的土墙茅草房整齐排列,门上也挂着一些门派牌匾。
村中人来人往,穿着与城内的人差不多,草鞋布衣,一身风尘,满面菜色。
四个人一身黑衣短打,脚蹬厚底靴,面色红润。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脸上抹了半边锅底灰的孩子两手兜在袖子里,仰着笑脸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大声道:“四位老爷,可是来王家屯做买卖?我对此地了如指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付得起钱,我连隔壁立山虎他姘头的底裤颜色都能报出来。”
李清闲向孩子望去,与自己差不多大,头发乱蓬蓬的犹如树上的鸟巢,脸上落着尘土泥垢,面黄肌瘦,一双眸子微亮,布腰带里别着一支竹纸扇,竹片干裂,扇面干枯。
李清闲想了想,右手一弹,一文钱转着圈嗡嗡飞出,那人伸手接住,塞进怀里。
“老爷爽利!”孩子笑逐颜开。
“我们去神弓派,你说说这个门派现在如何?”
“啊?诸位老爷可是来寻仇的?”那孩子小心翼翼望向李清闲,目光闪动。
“这是刘掌门的关门弟子,”李清闲一指郑高爵道,“我是刘掌门请来的客卿李惊秋。你是神弓派的?”
“你怎么知道?”
“看你那关心的样子就知道,带路吧。”李清闲道。
“客卿请跟我来。对了,我叫王守德,土生土长的王家屯人,早年间拜入神弓派。”王守德笑嘻嘻道。
李清闲看了一眼这孩子,身量不高,但两臂很长,的确适合修炼弓箭。
“没入品?”
“刚刚有了气感。”
“两石了?”
“没,我力气还差点,只能拉动一石半的弓。师父说,等我过两年再大些,多吃点肉,入了品,很快就能拉动两石甚至三石的弓。”王守德说着,望向郑高爵身后的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