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四一脸发蒙,侧趴在地上,望向身后的人。
就见两个大汉居高临下望着他,面满冷色。
陈小四认得这两个人,两人自称神剑门,两个时辰前还在劝自己不要去神弓派,自己甚至还记得那个缺了一只耳朵的大汉叫葛矛,原本对自己笑呵呵的。
可没想到,一入夜,这个葛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葛矛走上前,踩在一个粗粮饼上,轻轻转动脚碾着,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加入神弓派?做梦!小崽子你听清楚了,要么滚,要么老子打倒你滚!”
陈小四抬头望着凶神恶煞的葛矛,缩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眼泪不争气地向外流。
葛矛再度抬脚,陈小四弯腰更低,北通镖局队里一人道:“你们帮派之间的事,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
葛矛眉毛一挑,循声望去,就见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锦衣的中年人,又下意识扫了一下北通镖局的人,猜到这人应该是江南商行,急忙赔笑道:“诸位穿罗戴锦的老爷,小的也是奉上面的命令行事。上面逼我们赶人,我们就得赶人。我也不想欺负这个孩子,要不这样,您去我们神剑门,跟门主说一声,通融一下这个孩子?”
那中年人眉毛一挑,一旁的镖师低声道:“算了,神剑门在这里势力不一般,强龙不压地头蛇,何苦闹大。”
那中年人叹了口气,对随从说:“明日那孩子若还在,给他送些吃的。”
“是。”
葛矛嘴角闪过笑意,而后指着陈小四喝道:“明天再看到你,打断腿,扔进坟圈子里去。”
陈小四缩了缩脖子,余光扫过斜前方的坟地。
葛矛踢飞所有的菜饼与粮饼,转身离去。
陈小四默默地擦拭眼泪,在脸上留下一条条泪痕土痕。
夜幕深深,星月慢沉。
骨碌碌……
昏昏欲睡的陈小四缓缓抬起头,瞪着迷糊的双眼,望向靠近的车队。
为首的一辆牛车的大旗上,写着“青山”二字。
陈小四认的字不多,但青山帮的旗见多了,也就认识了。
后面的每辆牛车上,都装满小山似的东西。
为首一人,站在马车上大声道:“神弓派掌门刘义天托我们青山帮前来,并让我们代他们说,诸位欲拜入神弓派的朋友,辛苦了。现在我们青山帮受神弓派雇佣,为大家搭建临时帐篷,并携带了炊具、粮食、蔬菜和肉类。凡是已经报名或要报名的,皆可入住并吃饱喝足,一应费用,由神弓派承担。另外,若再有宵小扰乱报名,我们青山帮接了!”
陈小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望着青山帮的人开始搭建简易帐篷,并生火做饭。
陈小四偷偷看了一眼葛矛,就见那葛矛竟然吓得一路小跑,消失在夜色里。
陈小四缩在破棉袄里,静静望着青山帮人所在。
不多时,一些人试着去找青山帮的人,果然被邀请入帐篷,并获得热饭热汤。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前去。
最终,陈小四忍不住,走过去,与其他人一样,入住帐篷,并吃上热汤饭,有肉,有菜。
不远处的江南商会与北通镖局的人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
吃饱喝足,陈小四慢慢睡去。
急切的马蹄声与喝骂声响起。
陈小四猛地惊醒,起身四处张望,莫非神剑门的人打过来了?神弓派要遭殃?
他摸了摸昨夜晚饭省下来的半张苞米饼,连滚带爬跑出帐篷,向喝骂声望去。
晨光下,就见一个英武的铁甲将军坐在一头枣红马之上冲锋,挥舞一柄大砍刀。
噗!
梅班头的脑袋飞出,脖子喷出鲜红的血,无头尸身倒地。
“都杀了!”那枣红马上的将军一声令下,就见他身后的骑兵冲向另外七个衙役,挥刀便砍。
那些骑兵数量过百,小半入品,只一阵冲锋,便杀光七个衙役。
那铁甲将军勒住枣红马,大声道:“守河军奉命调查人族奸细,经查证,王家屯之中并无奸细,反倒是启远城中藏污纳垢。今日起,王家屯可自由进出,诸位父老乡亲,请进。另外,谁是王家屯人,带我们去神弓派,见一见我的朋友。”
众人全都愣在原地,许多孩子吓得目瞪口呆,即便是北通镖局的镖师们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杀衙役,这可是捅破天的大罪啊。
等等,守河军?哦,那没事了。
王不苦初临王家屯
一个机灵的年轻人大喊道:“启禀将军,小的与神弓派相熟,这就引路。”
说着,在前面小跑,引着一百骑兵前往神弓派所在的街巷。
到了神弓派前,那人喊道:“启禀将军,就在这里。”
那将军甩出一串铜钱,翻身下马,带着两个亲随走入大门,其余骑兵守在门外。
神弓派众人正在吃早饭,听到马蹄乱响、甲胄铮铮,欲向外走,就看到一员将军进来。
这员将军轮廓硬朗,鼻子极大,隐隐可见额头伤疤,一双虎目内仿佛藏着闪电,灼灼生光。
其余人看到守河军的战铠,愣在原地,又望向将军侧身新迸溅的鲜血,心中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