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山微笑道:“这件事吧,我不能替你决定。不过,同窗聚会这种事,这一次没请他,下一次再请,又不是非得只能这一次。再等等,怕什么?”
楼玉山眼睛一亮,笑道:“我懂了,谢谢舅舅。”
说着,揉烂袖子中的请柬。
“谢个毛,都是自家人。不过,你也不能太过分,他终究是启远侯,而且还是命术师,得罪狠了,咱们吃不消。”
“小舅你放心吧,我这么多年,这点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唯一一个……唉。”
“什么唯一一个?”钟百山问。
“一个叫戴铁的同窗,性子孤僻,像个学究,普通人家出身,我觉得他以后成不了大器,就……指点了他几句,话说的有点重。谁知道,就在今年,他入了御史台某位大人的法眼,正式入了御史台,并且晋升九品。”
“御史台的?得罪这帮言官,可就麻烦了。你不是正好同窗聚会么,顺便邀请他,道个歉,也就解决了。”
“请了,他不答应。他这人性子直,不至于坏我前程,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唉,这种事谁能预料到?再说了,在朝廷当官的,谁还没个磕磕绊绊?别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也能绯衣绕身。”
“可我天资有限,以前是靠着父亲才入职工部,现在爷爷在户部影响减弱,父亲又遇到难事,我……”
“唉……”
舅甥两人聊到傍晚,才离了酒楼。
钟百山慢慢走着,心里有些悲凉,本以为靠着姐夫一家,自己能有个出路,可谁知道,现在连外甥都自顾不暇,姐夫更不可能照顾自己。
他迷迷糊糊进了夜卫,顺着石子路慢慢走向自己的屋子,走到春风居不远处的时候,余光看到紫红之色,扭头望去。
春风居门口不远处,一个紫衣大员与一个绯衣要员对面而立,钟百山猛地一个激灵,酒意彻底消散。
他瞪眼一看,那不是副指挥使、启远侯李清闲和右指挥同知简元沧吗?
“下官简元沧见过李大人,真是巧。”简元沧垂下铜锤似的双手,笑着看向李清闲。
李清闲轻轻点头,带着身后几人擦身而过。
简元沧身后的官员急忙低下头。
简元沧扭头,看着李清闲的背影消失在春风居,笑了笑,道:“我们走。”
与亲近的官员回到书房,简元沧笑道:“我没猜错吧?这个李侯爷,是个高手。他恐怕明白了我的意图,所以对我不理不睬。不是好办法,但也不坏。”
“他现在不动手,是不能动,还是怎么的?”那官员道。
“他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候就是要忍气吞声,就是要低调再低调。不过,我岂能如他所愿?告诉下面的人,马上准备,三天后修路,直通春风居后墙,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沉住气!”
春风居。
李清闲迈入房门,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微微一笑。
于平叹了口气,道:“大人,那简元沧第二次假装路过,明显是来挑衅的。可他终究是朝廷四品命官,不做出格的事,咱们拿他没办法。”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韩安博道。
于平看了一眼李清闲,道:“我听说个事,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李清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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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简元沧对身边的人说,春风居可以后拆,但要在春风居背后修一条道。这要是真的,就太过分了,这等于在说春风居早晚要拆。”于平道。
“是过了。”韩安博道。
于平又看了李清闲一眼,道:“侯爷,您要不然用一下命术,像制裁韦庸一样,解决他?”
李清闲道:“命术多种多样。像对韦庸的命术,对他不起作用,你不明白,但韩哥明白。”
韩安博点头道:“我听说过一些事。命术师,最忌讳跟大局、大势力敌对。这简元沧背后就是楚王,楚王身为皇子,气运之强,难以想象。以前侯爷能使用命术对付刑部,那是夜卫、礼部、道录司等帮忙压阵,只不过做一些穿针引线的事。现在,谁能、谁敢直接说对付楚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命术博大精深,想要解决一个简元沧,并不难,难的是,打痛他背后的人。我在下品的时候,只需要通过望气观运就能解决,但到了中品,如果还把简元沧当一个独立的个体对付,那就白活了。”李清闲道。
韩安博恍然大悟,道:“破势解局!您准备用中品命术师的手段。”
“对!”李清闲说着,抛给韩安博一个尺许长的窄布包。
韩安博手持布包,抬头望向李清闲。
“打开看看。”
周恨与于平探头看,韩安博小心翼翼掀开蓝色粗布,露出一支尺许长的钉子。
钉子像是黑铁打造,在从上到下,一只只缩小的蛇眼排列,不计其数。
钉子尖上,一点鲜红,钉子的顶部,一条条细小的绒毛围成一圈。
仔细一看,那些绒毛竟是缩小的蛇尾,数以百计。
于平全身发毛,缩了缩肩膀。
韩安博问道:“可是蛇钉?”
“老韩有见识。”李清闲称赞道。
“什么蛇钉?”于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