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厌雪唠唠叨叨说着南边的事,最后许多事哪怕犯忌讳,她也直言不讳。
李清闲看得出来,这位平日冷淡的将军实在是憋得受不了,不然不会找自己唠叨这么多。
李清闲听着,偶尔插话询问,对南方的战况逐渐了解。
如果说北方大河的战线是残酷,那南边展现只有一个词,恶心。
宋厌雪甚至怀疑,此次对南边开战,就是疯王军等相关势力的亏空太多,账目实在做不平,只能用这种方式平账。
李清闲一开始当是地府笑话,但仔细想想万合商会一些钱的来源,笑不出来。
最后,宋厌雪终于按捺不住,道:“清闲,你知道我宋厌雪一向少求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将我调往北边?在你麾下也行,我实在不愿意与人族自相残杀。”
李清闲犹豫不决,宋厌雪可不只是一个人,还代表背后的家族势力。
更何况,大河一线太过惨烈,宋厌雪即便即将晋升三品,也很危险。
在南边和南方诸国对战,即便战败,对方一看宋厌雪的身份,也不敢慢待,最多要点赎金送回。
可遇到妖族,完全不一样。
宋厌雪又道:“我实话实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我发现晋王最近有点不对劲,天天骂人,甚至在召集将领开会的时候,说过很怪的话,他问我们,要是大将军王反了,他也反,我们跟不跟着反。当时他的老将的目光很淡然,我们这些新去的将领心惊肉跳。虽然说晋王号称皇子中的无脑武夫,但并不傻,不然不会走到这一步,可他对大将军王的支持,太强烈了,我真怀疑守河军一旦有什么动静,他真敢反了。”
“不能吧?我倒是知道晋王从小跟着大将军王长大,最敬重大将军王,在他眼里,大将军王比今上都更亲,可也不至于反了啊。”
“晋王军这几个月越来越不对劲,出兵越来越少,却事事干扰疯王军,种种迹象都让我感觉不舒服,但又不好跟家人说。而且,有人说,今上要对守河军动手,这可能是晋王愤怒的原因。”
“这个消息我也听过,不过不是针对守河军,好像要对旧王军动手。”
“旧王军一共没剩多少了,何至于……罢了,都是皇家的事,咱们没办法干预。只是,我真后悔来了南边。”
“你不怕来了我这里也后悔?”
“也后悔,但起码能杀妖。另外,你要小心路寒那个蛆虫,我听夜卫的老人说,他很可能在对付你。他这两天刚刚处罚了几个跟你亲近的人。”
“是么,我目前还没收到消息……”李清闲目光渐冷。
“还有,赵首辅可能致仕,你做好准备。”
“我早有耳闻。”
“他离开朝廷本身没问题,就怕之后会有一些大动作,危及到你。解林甫和内厂针对你的事,我们也大都知道。唉,何至于自毁长城。”
“我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拖一段时间,我晋升一品,一切都好说。”
“说到一品,听说镜魔娘娘也在泰谷城?”
“是。”
“我听过她和大将军王的事,挺可怜的。有传言说,她其实怀了大将军王的孩子,最后大将军王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是魔门出身,所以出手杀了婴孩,我觉得不像真的。”
李清闲愣了一下,想起之前镜魔娘娘给自己的金项圈,拿出来看了看。
“应该不是大将军王动的手,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倒是听说是意外,反正应该是孩子的死,导致镜魔娘娘与大将军王老死不相往来,唉。”
“我也觉得不至于。当年大将军王、高天阔、毒军师何等人物,说是挽天倾都不为过,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嗯,毒军师有可能,不过他没理由这么做……”
“毕竟他是毒军师,无论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说起来,你也要小心毒军师,他不仅对妖族毒,对守河军毒,对友军也毒。守河军周边各军,都被他利用过。他只在乎利益最大化,不在乎损失多大,让人头疼啊。”
“哈哈,我即便与他合作,也防着他七分。”
“你现在置身大河,比我危险得多,多多保重。还有,小心朝廷。”
李清闲谢过宋厌雪,琢磨她最后一句话。
五十万
轰隆隆……
“开炉喽……”
巨大的机关开动,赤色的铁水流出。
在各种机关的作用下,一块块钢铁被送往各处。
大型锻打机关轰鸣不止,不断锤炼。
小型机关与白骨傀儡宛如苦工,昼夜不停锻打。
炼铁工坊的钢铁,再经过检测,成品进入甲片工坊,制成一片片扇形的鱼鳞甲片。
每一万片鳞甲放在一起,送入炼器炉中,在炼器师的炼化下,制作成一件薄薄的鱼鳞铠。
一件件鱼鳞铠叠放在一起,万件为一层,共一百零八层,这是最基础的万民甲。
而现在,各地工坊产出的万民甲,总共已经超过万层。
这些钢铁与资源,单凭人族无法完成,大量的傀修自地府前来,在人间制造机关,帮忙炼制。
道门炼器宗门的众多上品聚集在一起,无休无止地炼制万民甲。
偶尔有人族询问他们为什么如此勤劳,是爱国吗?是有伟大抱负吗?是一心为民吗?
都不是,是李清闲给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