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2)

有这个回答,朱厚照心里就有数了。

至于说七位皇帝都不同,那是废话,不重要的。因为人家都是皇帝,人家改了出啥问题皇帝照当,你改了出什么事你能负责?

其实他一想也是,朱元璋就是再严厉,也不会把小孩子当成年人教育,但他们两位制定的,可没把朱厚照当个孩子,一天认上百字对小孩子来说都很难,也就是朱厚照的成人灵魂,不然他也受不了,现在两百个字那自然就更难了。

“多谢两位先生费心,父皇夙夜辛劳,本宫日日想、夜夜念,都是要早一日读书习字,也好为父皇分忧。因而刘先生、谢先生定得这几条于我有益,于国有功,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父皇……”

“啊,皇儿你说。”

朱厚照‘嘶’了一声,忧虑的说:“太祖起自微末,数年时间便创下这大大的帝国,要说才智那是古来罕见。且太祖皇帝养育皇子众多,多数都是一时人杰,可见太祖皇帝于教育皇子这一点也是见解深刻,两位先生不知把自家孩儿教养的如何,可比得了太祖皇帝?你们现在改了太租皇帝定的规矩……”

“……这可不是本宫逃避课业,只是若依照你们定的,本宫万一学得不好,这个干系,谁担?!”

这就是他的说话风格。

也是从领导那里学来的。

如果有人和你意见不一样,你不要问他们‘是不是不太好’‘能不能改一下’,这太软了,不痛不痒的。

你要和他们说,对,你讲得很有道理,我也觉得不错,但是你要考虑xxx,我呢就是提个醒,现在咱们照你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在于,如果这么搞下去,万一效果不好,谁的责任?是不是你负责?!

如果有人拍着胸脯说‘我负责’!

好,后面也还有下一步,但现在先不急。

刘健和吴宽听皇太子这么一问,心里头就泛嘀咕了,

他们是心中有理想、有担当的人,担责倒不是特别害怕,但是要考虑风险,不然就是傻白甜。

什么风险?

从他们、尤其从吴宽的角度来讲,按照他对太子‘奇智’的了解,他要担心太子给他埋坑。

他们真的顶着压力这样搞下来,万一有人为的因素在其中想搞出问题怎么办?

到那个时候,你怎么辩解?

你说有人想使坏?说谁?太子嘛?

别天真了,真有那一天就是他们有问题!

刘健还算刚直,他倒不会把太子往这一层去想,

但是吴宽可不一样,他沉吟一声,心里头涌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这一幕……怎么似乎见过……

其实,吴宽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太子太厉害……

有许多的话,他们说一遍,再从太子嘴巴里过一遍,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了。真是怪哉。

所以说至少心里是有准备的。

在他看来,其实太子的话也有不当,这个东西他们写进奏疏,上呈皇上,最后是要皇上点头同意,那样他们这些臣子才可照旨准备。

所以怎么能说是他们二位定的?更不要把屎盆子都扣在他们脑袋上。

因而吴宽回应道:“禀太子殿下,东宫出阁讲学各项条陈,也不尽是臣与刘阁老私自勘定,这其中还涉及礼部堂官,最终也还要上呈陛下。”

朱厚照一听,这就是说你们定下的东西,皇帝要改不让,叫你们担责害怕,还说最后都是皇帝定的。那不是你们不粘锅,把我们父子俩完全玩进去了?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既然是要上呈父皇,那便请父皇圣断,父皇生了儿子,不要说学业了,儿臣什么都愿听父皇的。”朱厚照脸色如常,还笑眯眯的和皇帝演绎起了温情。

皇帝一听,咦,还有这好事?

决定权绕到我手里了?

再加上他本来就想改,于是欣然应允,“子不教父之过,既然是关于皇儿的,朕自然事事过问!”

吴宽一听愣住了,还有这种玩法?

他和刘健偷偷对视一眼,皇帝对太子宠溺过甚,让他这样一改那岂不是白折腾一番?

轻松化解

刘健领悟到了为何吴宽要特意来和他相商,要以圣人之学尽力匡正东宫的言行,

你瞧瞧这几句话答的,明明就是自己不满意他们上呈的读书计划,但是绕了一圈自己不仅没有担上‘厌学’之名,反而还给人一种十分顺从君父的形象!

最关键真要这样目的还给他达到了!

若是偶然一次,那是碰着巧了,

可如今多长时间过去了,年都过完了,任谁也不会觉得是碰巧。

刘健震惊之余,心中也定了决心,太子有此智,若行不正,那还了得?

“陛下!内容不可更改!倘若有失,老臣愿一力担罪!”老先生也是有大勇气的人了,啪啪就给皇帝跪下,特别坚决的说了这两句话。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大臣包括吴宽在内,当然算不上是什么奸臣。

只不过他们的理念与朱厚照不合,且因为自小便受理学熏陶教育,到了六十多岁的年纪是压根不可能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