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广之死到三边总制官的廷推不顺利,你竟能一窥朝廷的用意……起来吧。”朱厚照也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你梅可甲,也是心思绝妙之人啊。”
“殿下过誉。说到底还是为了活命而已。”梅可甲起身后瞄了一眼太子,发现他确实算小,但京城之中早以传遍,太子聪慧,非常人可比,所以梅可甲也不管看到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太子。
“活得不容易吧?这次鬼门关走一遭,是不是更加怕了?”
梅可甲略惊,这句话没人问过,因为没有人关心他活得容易不容易。
所以说这真的是苦笑了,“处处乞求、寻一活路罢了。”
“替本宫做事吧。虽然还是商人,但我可以保证往后没人能随意要你的命。大明的太子,这句话讲出去,是算话的。”
梅可甲完全的被冲击,这是他想了、又不敢想的东西,竟直接被殿下说了出来?主要他与东宫过往并没有什么联系,任谁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相信才是?
好在太子之后还有话,叫他反而放心一点。
“……但有几句丑话我们要说在前头。本宫不是轻信别人之人,你也不是。”朱厚照指了指他,“初次见面就这么说,便是因为本宫已经叫人查了你的底细,你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全都清清楚楚。对于本宫来说,你这人能用。”
听太子这么说,梅可甲就知道不是假话。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马上不带犹豫的直接表态,“小人谢殿下抬爱。能为殿下效力是小人的福气,殿下只管吩咐就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吩咐先不急,你先在京中待几天。”朱厚照想了想说,“梅可甲,给太子做生意,要不了多久,过手的银子就得有数百万两,这你知道吧?”
梅可甲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小人明白。说起来西北的风沙大,小人家中尚有老母和几位子女,他们先前因小人连累,为了活命只能东躲西藏,没有几天好日子过。若是殿下允许,小人恳请将他们接到京城来住。”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朱厚照笑了笑,“你接你的。本宫不妨碍你。但你那个小儿子要给本宫送来,我每日骑马射箭还少个互相比试的人。”
他一个太子也不能天天见商人,哪里来的那么多时机去和他相互了解?还是干脆点好。
且这样在人心场里斗了很久的人、又聪明,搞些弯弯绕绕其实也也瞒不住,还显得自己伪善。倒不如直来直去的好——你不送人过来,我不放心。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梅可甲则在考虑另外一件事,皇太子到底要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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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那句‘送你的小儿子过来’,梅可甲听明白了
他有三个儿子,最受他喜爱、且最为聪明伶俐的便是这个最小的儿子,
这难道是凑巧?
可能吧。
但梅可甲不往那种‘别人是笨蛋’的方向去想,他宁愿觉得太子是有意而为之。
这其实也是告诉他,我把你调查了清楚并不是什么假话。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朱厚照在殿门口踱着步,一边走一边说。
梅可甲心里想着,他要问的可多了。但这是东宫,也不是什么都能问、更不是能问不停的。
思来想去之后,他挑选了一个问题。
“小人,确实有一个问题。”
朱厚照笑了笑,摆了个手势,“问吧。”
梅可甲抬眼确认了一下太子的心情,
他说话是很小心的,而且看脸色,一旦不对,那么赶紧要换别的问题。
某种程度上,这并非什么心机,而是多年来的习惯了。
眼下,皇太子似乎心情很好。
“小人斗胆想要问殿下。为何千里迢迢寻了小人过来,且若小人拒绝又会是什么结果?”
“聪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老实。”朱厚照有些调笑般的指了指他,“你这可是两个问题啊。”
“小人失言!请殿下恕罪!”梅可甲赶紧跪了下来。
“行了,起来吧。往后你就了解我了。我说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就说这第一个问题,寻了你过来,乃是因为我要你做的事,非绝顶聪明之人做不了,这样的人本就难寻,在接到西北奏报的时候发现了你,自然就选了你。当然,如果你不愿为东宫效力,那么也自可离去,只要奉公守法,不要真的暗通鞑靼,我也不会要你的命。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梅可甲心中有奇,“殿下为何会如此确信?”
“因为本宫是太子,你愿意和张坋合作共事,却不愿依附我这个太子?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对朱厚照来说,
这也不是什么很费成本的事,
如果他不同意,那么再换一个就是了。东宫的门楣有的是人想要攀。
至于梅可甲出去了乱说……聪明人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这种要命的东西,沾上太多,他活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