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有约九十人都有点害怕了,叫他们去大同总兵府狐假虎威,这实在有点吓人。
毛语文从马上下来,于怀里掏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还真是有点心疼,为了这个我存了好些年。但……我也不一定活得过今天了,大伙儿拿了银子去喝顿酒吧,如果我们死了,给我们也捎上几瓶,记得要上好的佳酿。”
“毛兄弟,使不得!我们……我们已经胆小了,实在不好意思要你的银子。”
“有什么使不得?!万一我死了,这银子还便宜了那帮混蛋呢!”毛语文的纠结也就在最初的时候,真的想好了,动作倒也干脆,“拿着!这钱我花得乐意!说实在的,先前没当过这么多人的头儿,更没当过锦衣卫的头儿,就这么几天,真他妈爽!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敢和阎王爷说一声,锦衣卫百户都得听我的!哈哈!”
“谢毛头儿赏!”
“你们谁换身锦衣给我,我这张猪皮实在上不了台面。”
“换我的!”许杰站了出来,“往后我们都叫你毛百户!干脆过把瘾!”
“好好好,来来来,脱衣服!”
大老爷们也不能尽煽情,到此也就差不多了。
毛语文换上百户的衣服,也换了眼神,看着许杰、田二等二十八位壮汉,“兄弟们,走着!”
热血归热血。
这去的路上,
许杰就不停地在和毛语文演绎对话的情形,至少得先考虑对方会说什么吧?免得到时候慌乱,那就惨了。
“抓这么多人是大事,万一人家问,为什么太子只派了百户,你要怎么回答?”
毛语文细长的眼睛透出狡黠的光芒,“我他妈只是个百户,你问我?”
让他自己问太子殿下去。
反正他是听命行事,太子也的确是这个意思,怕什么?
许杰哈哈大笑,心里想着,这家伙虽说只是个牢头儿,但脑袋是真的活。
“有你这个脑子,我觉得此计应当可行。”
但毛语文却没那么乐观,“许兄弟以为,大同总兵最不愿意帮助咱们得理由是什么?”
“……或许因为我们品级不够?”
“非也。最大的困难是……咱们给不出那些商人那么多银子。”毛语文缓缓说道:“朝廷明明禁止与鞑靼人进行铁器贸易,可为什么大同这里却仿佛没有这条禁令一样?如果没有总兵大人点头,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做?而总兵大人的头,有这么好点的嘛?”
许杰一想到这一节,瞳孔猛缩,“你的意思是?!”
“是,官商勾结,自古如此。”
“那咱么这么去,岂不是真的羊入虎口?!”
“若不然你以为我早上说的是假话?”毛语文解释道:“所以说我不愿意暗中抓捕,咱们暗地里操作,就是给了他们暗地里操作的机会,大同离京城百里,一百多具尸体总能找到缘由解释,到时尽管殿下要追究,那也不会为了我们这些人追究的多深。”
“所以暗中抓捕必是取死之道,但光明正大则不同,我们打出朝廷的旗帜,生生的压他,二品官又如何?是生是死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这个时候他就要考虑要命还是要钱。”
也是因为这样,借,这个法子也不行。你必得给他压力,让他抉择,借实在太软了,他肯定是既舍不得钱,又不想丢命。
许杰听到这里已然心服口服,“毛兄弟若此次不死,日后必有大福!”
实际上,大同总兵徐盛已经知道东宫派了锦衣卫来人了,
而且直接了当的告诉他,这是我的人。
徐盛还真没想到东宫会讲出这样的话,他把东西也给自己的参将看了,“传闻东宫智多如妖。宽厚仁德,但手段凌厉,这话说的还真像啊。大明,说不定真要有圣君临朝了。”
“可这样的人,反对声音也不少呢。”
“都是些糊涂蛋。圣上只有独子,惹怒了太子,往后还期待什么?如今看来,东宫不是圣上这般一味止战的人。咱们是武官,武人的功劳只在战场,可不要傻乎乎的跟着那些个愣头青乱来。而且……自古都是圣君之时武功昌盛,西北总制官王越凭什么起复?朝廷整军又是为了什么?京里的老爷们吵了半天,谁知道是不是怕咱们武人出风头?当年王威宁军功封伯,晋升太快,不就是惹了一帮人嫉妒?说起来那些人都是上流,干得又全他妈是下流事。”
“那……来查与鞑靼人贸易之事,徐总兵准备怎么做?”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有旨意照旨意做,没旨意我什么都不做!”
说话间就有下人禀告说:“街上有锦衣卫招摇过市,现在要到总兵府来了!”
能指挥得动锦衣卫的只有皇帝。
徐盛不敢怠慢,“开门迎客!”
……
打!
令徐盛这个总兵有些震惊的是,这几个锦衣卫的小官儿上来就说要他抓人!
毛语文是带着必死的心来的,所以干脆不怵了,直接摆出上差的派头,“殿下已经下令,要揪出那些与鞑靼人私下贸易违禁商品的奸商!徐总兵,我已查明,这名单上的人都有这样的罪行!”
“什么罪行?”徐盛根本不接他手里的那张纸。
这让毛语文心中一沉,看来是个老狐狸,不接就是不看,不看就是不知道。
“私通鞑靼,售卖铁器!”
“证据呢?你又是怎么查的?证人、供词?”徐盛笑了,甚至愿意给他个面子喊一句上差,“一个都没有,上差让我怎么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