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杨廷和一起带来的。
朱厚照见到韩子仁就觉得他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因为他皮肤黝黑,腰背很宽,且身高腿长,目光之中有一种锐利。
尤其听闻他在乐山县是亲自拿着刀带头冲的,
于是朱厚照想开发出他的武将潜能,
韩子仁当日在东宫有些紧张,他本来准备了各种说辞,终究是没有想到太子会想要让他投笔从戎,
太子说:“持兵器冲锋在前,现今很多武人都不具备这样的勇气,你韩子仁敢,想来是更适合疆场。”
韩子仁没见过东宫那种场面,哪里敢辩解,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认了下来。
现在是腾骧左卫千户官(正五品),知县是正七品,如今连升两级也算是搏出了一个未来。该说不说,他原来在文人群体中,举人身份是个巨大劣势。
但到了一群丘八之中,他毕竟还中过举人呢!
而且再没有人说他:你只是个举人了。
另外,他没当过兵,朱厚照有的时候说起一些后世的操练和练兵之法,他反倒容易接受些。
最后,张永回来了。
在一个平平常常的白天入了宫。
彼时朱厚照正在殿里翻找一本书,看他到了,便问道:“这一趟,去的辛苦吧?”
张永答道:“奴婢是殿下的人,替殿下办差,哪里谈得上什么辛苦不辛苦?”
“梅可甲现在在何处?”
“回殿下,在杭州。梅可甲颇有些经商之才,他把在西北的商号改为梅记,刚去的时候做的是茶叶和瓷器的生意,只有这些才能找到西洋买家,不过过程中也是一番曲折,好在奴婢有宫里的身份替他撑着,那边人也忌惮着呢。”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他站住脚跟之后,你便在京城中待着吧,平时我会让浙江的镇守太监照看他一二,你每年只需去一次,一是让人知道梅可甲的关系还没断,二是看看他的账,领些银子回来。”
“是!”
“另外,腾骧左卫共选出了两千八百名精壮力士,你负责操练他们以做为本宫的亲属护卫。时机合适,我会亲自巡阅,若还没有个军队的样子,我拿你是问。”
“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负殿下重托。”
朱厚照是信任张永的,他的心眼虽然不如刘瑾多,但胜在多几分实诚。
算起来,文臣武将,算是有些班底了。
这样,他坐在监国的那个位子上也更加的稳当和安心。
第二日,刘健率内阁、六部尚书及通政使司、大理寺、都察院一并赴东宫,一大帮人在两列就座。
大概商议正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关于本宫如何监国……
在去东宫的前一个晚上,刘健和两位阁臣,一起见了左都御史戴珊、新任的礼部尚书傅翰和工部尚书曾鉴。
左顺门之变时,戴珊那天不在京中,算是命好,走了个大运。
但事后他又会感受到舆论的一种压力亦或者是自我内心中的惭愧,推动着他要继续扛起反对太子的大旗。
刘健知道这些,其实他自己也有一种压力,因为内阁几乎在左顺门之变中毫无作为。
要不是谢迁最后替吴宽挨了几个板子,现在的情况只怕更加不好。
所以今天的谈话,他必须要做。
“……陛下已经降了圣旨要太子监国。那日,我与宾之、于乔都在乾清宫中。”刘健执话头,开始先讲,“自弘治十年至如今,快两年的时间,想必诸位也都知道太子殿下做事是谋划在前,计谋有奇。哪怕是这次监国也是,殿下已经请了陛下的旨意,监国时的举措,日后不能随意更改。这是何意?便是殿下知道,有些举措,不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戴珊、傅瀚、曾鉴都是六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儿,他们的思想更为保守,尤其是礼部尚书曾鉴,他亲眼看着吴宽、程敏政这些‘君子’被太子或贬或黜。
刘健也很担心他们再来一次左顺门之变,哪怕力量不够,有时候单个人和太子顶起牛来也不是不可能。
上次他这个内阁的调和工作做得就不够。
这次可要吸取些教训。
“殿下与以往历朝历代的太子皆不同,如今忽然监国岂知不会有些出人意料之举?”
李东阳和谢迁捋了捋胡子,刘阁老这番考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刘健不担心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唯独这三个人,他很担心。
“不知刘阁老……”戴珊欲要开口。
但刘健抬了抬手,“便先让我说完。左顺门之变前,你们可记得太子殿下惩戒了寿宁伯和建昌伯两位伯爷?”
三个老头儿点点头。
“为何?”
傅瀚奇怪,“张鹤龄、张延龄有违朝廷法度,太子殿下虽是心思志怪之人,但于守礼、遵规这一条还是重视的。惩戒他们二人,还有要为何?”
刘健反问:“可寿宁伯和建昌伯违反朝廷法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不是弘治十一年独有的事,为何恰恰是在左顺门之变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