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张二人听了这话,心里也是紧着。
“张永。”
“奴婢在。”
“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做。”朱厚照双手背在后面,“你少睡几个时辰,明日就启程去一趟浙江,去找王华,先把李俨才等一干人等全部抓捕!之后再去找魏彬,想办法让他说出这几年在浙江接触的什么人,又是谁在给他送银子,记着,带上腾骧左卫的兵。”
“奴婢遵命!”
“另外,本宫会让毛语文带着锦衣卫和你一起去,有些时候要听一听毛语文的,胆大心细没几人胜得过他。但你还是总负责,节制一下毛语文。”
毛语文有时候会滥杀无辜。
最初还没发现,现在朱厚照是知道的。
“张晟不敢去,咱们东宫的人敢去,去将浙江这天捅一捅!看看有谁能将这大明朝的天翻了!浙江布政使之下一众官员的贪污窝案,本宫这次一定要将它扯出来瞧一瞧!任何人敢阻拦的,你们报上来给我,本宫不怕他!”
他妈的!
朱厚照这个太子,虽然没有朱元璋、朱棣那样的威望,但他到底是太子,
在大明朝的国境之内,现在他盯上这件事,还有谁能反了不成?即便是反了也有腾骧左卫!
张永听了有一番热血,汹涌着、咆哮着。
皇太子把他这个心腹派了出去,就是要动真格的。
“殿下!奴婢这次一定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把魏彬丢掉的脸,再给殿下挣回来!”
“这话还有些志气。”
朱厚照也发现了,几次三番,他本想派文官用政治手段解决,
譬如最初派杨廷和去青州,和此次派王华去浙江也差不了太多。
但最后,大明朝的文官体系总是逼得他使用厂卫,用军事的力量解决。
所以他现在是越来越明白为什么有明一代,宦官为祸特别巨大。
这就是力学定律,因为文官的力量很强大,所以是他们自己给自己逼出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历代皇帝搞来搞去没办法,就只能放权给太监。
“去吧,整军出发。”
“是!”
朱厚照抬头望了眼洞房,有些亮色已经钻出来了。
张晟的事情在今日必定引起轩然大波。而看时间,想必皇帝已经要醒了。
“刘瑾。”他缓缓叫了一声,
“奴婢在。”
“我们去拜见父皇。”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也收到了消息,和朱厚照一样,刚听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左右茫然看了一下,就问:“太子呢?太子知道吗?”
他登基这么些年不是没遇到过自杀的官员,但是张晟毕竟是礼部尚书。其影响怕是不会小。
怎么处置,也是个考验人的活儿。
好在朱厚照主动来了这里,不多时他就见到了。
太子也没二话,“父皇,儿臣都已经知道了。”
“他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皇帝满是不解,“如此忽然的去了,想来朝野定是议论纷纷。”
朱厚照说道:“是的。张晟是礼部尚书,也是父皇倚重的股肱之臣,他的身后事怎样办,早朝之上肯定会提的。儿臣以为,礼部尚书自绝,为免官员躁动,还是按照礼制为其筹备丧礼,以安人心。”
说到底,死者为大。案子可以查,但是葬礼也要办。否则真该举朝哗然了。
“父皇近来还在静养,心中也不必过于忧惧,浙江的事交给儿臣来办,浙江的天,谁也别想翻了它!”
弘治皇帝鼻头一酸,紧紧抓住了儿子的手,种种情绪已在不言之中。
你行你上
时间毫无情感,从来不管人们的喜怒哀乐。
天际线的亮光出来一缕之后便再也挡不住。
不久后,皇宫中传出一道旨意:朕闻礼部尚书张晟骤然离世,心中不胜悲痛,特辍朝一日,祭奠亡灵。
明朝的高级官员死后,一般要上一道《请祭葬疏》。
如果死者的亲属还是官员,那么由其亲属书写上呈,如果不是,没有上疏资格的话,会由同僚书写。
所以刘大夏一得到消息便到张府吊唁,并亲自执笔为张晟写祭葬疏。
至中午时分,奏疏便送到御案前。
而京城之中,相互熟悉的大小官员则聚在一起哀叹着突然离世的礼部尚书是多么不值。
即便以往与其有点小摩擦的人,面对死者还是放下了心中的成见,摇着头说上一句‘可惜了……’
已经弘治十七年,戴珊的身体更加不好,老人家忌讳这个死字,张晟的结局让他也心有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