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心领神会,“严老爷,您看……”
然而他话讲一半,就被严嵩粗暴打断,“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不要以为借了我几天宅子,就觉得施了多大的恩,过几日我重新搬出去就是。情况,你自己去和你家盛公子解释!”
上次他就记住这个让人不高兴的家伙了!
他严嵩不一定有仇必报,但是肯定有仇必记!
八字胡掌柜顿时吃了瘪,他哪敢去和盛仪解释这个。好不容易搭上的一个进士,还进了侍从室真要因为他搞黄了。盛仪还不得把他的腿给打折。
方文心中也积了怒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当即拂袖而去!
到了外间,八字胡掌柜还安慰他:“看来严嵩此人也是个鼠目寸光之辈,稍有成就便如此嚣张跋扈,往后肯定也无甚大能耐。若不是如此愚笨,也不至于刚入侍从室就敢索贿二十万两!方郎中,依小人看,还是先使些银子,利用严嵩把人救出来为好。至于以后,且看他如何蹦跶!”
方文不可置否,但数额太大,他还是要回去商议商议。
而在院落之内,徐昌毛手毛脚的从大门口跳了过来,“老爷,他们好像在说你的坏话!”
严嵩不以为意,平静的说:“说的好,说的好。他们都是将死之人,不让他们厌恶我,难道让他们和我显得很亲密?”
“还有……记得下次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进来了,也不必和我谈,二十五万两白银成交。”
“不是二十一万么?”
“那扇门,以前可以随便进进出出,现在还可以?”
严嵩自己心里告诉自己,他可是皇帝近臣!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严嵩为何能如此轻易的将被詹秀山粘连的人从锦衣卫带出来?
这是个问题。
方文在自己的书房里写信,信中分析:锦衣卫捉拿要犯,圣上应当尚未知晓其事,即便知晓,也未知其全貌。否则若真欲借机深究,何以一个新进的探花便能轻易改变圣意?
他们这些郎中也好、主事也好,在地方上大约算是个官。但提到紫禁城里的那位时,就实在不值一提了。
所以也很难想象皇帝会盯住他们这些小官。
不过锦衣卫也不太会自作主张,所以这案子皇帝大约知道。但肯定不知道真正要害所在,否则严嵩凭得是什么?
这样解释,方文还是略微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最可能是这样。
说到底,皇帝派严嵩为卧底这个办法,在现实中找不到合理的逻辑关系。
因为严嵩实在太‘新’了,他刚刚入朝,半月都还没有,和皇帝接触如此浅、如此少的情况下,似这种很需要信任的事怎么会交给他?
即使要走这个路子,肯定也是找身边近臣。
他们又哪里知道,朱厚照是后世来客,对于严嵩早就开始关注了。
方文想,哪怕真的严嵩就是皇帝派来的。那么就说明这件事在皇帝的心中不重要。这才是正常的逻辑。
不重要的事,就派不重要的臣子。
像复套皇帝重视,那么自然就是派杨一清这样国家柱石一般的臣子。
所以不论严嵩和皇帝有没有密谋什么,方文都很难想象当今圣上对他们这些人倾注了很大的精力,既然不重要、没有引起重视,那么结果就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说上几句话就可以了。
只可惜,那二十一万两的白银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而且对于方文来说,他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自己说服自己……也是觉得只要詹氏拿出银两,此事便平了。此后,他也不必日日忧心。否则,詹秀山在里面一天,他就有被交代的风险。
大约这样想了小半夜,那封信最终还是写下来了。
他叫来下人,吩咐说:“用快马,连夜出发,送往江西詹氏。”
“是!”
月黑风高夜,
正是杀人时。
毛语文的眼里已经没有方文这些人了,他们太弱,基本没有什么手段能防住他。
主要是牟斌,
牟斌知道严嵩的目的、知道严嵩正在做的事、也猜得到严嵩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他会不会去提醒?
会不会去跟这些人说,你们不要相信严嵩!!
“牟指挥使没甚动静?”徐雪云拖着长裙来问。
这几日毛语文都很难睡着。
“他很沉得住气。”
对于他来说,眼下只要死死看住方文就好了。
徐雪云略有意外,“这并非沉得住气和沉不住气的问题……不过,老爷觉得詹秀山那些人真的会信任严嵩吗?”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