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陛下真的因为詹氏走私而掀大案?!”
“不是詹氏走私,是詹氏伙同官府走私。你们几个谁也跑不掉。”毛语文示意左右两边,“拿下!”
话说到这个程度,王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如果这就是皇帝的圣旨,他其实没有反抗的基础和道理。
倒是东厂番子动作熟练的很,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双手负在后面绑好。
到这个时候,王升还是有些不相信,“海贸走私是宫里在做,真的查下去,就是揭陛下的错,毛语文,你这样行事,是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毛语文一跨上马,“等本使把你们这些人都抓了,你们一起抱怨吧,毕竟除了抱怨,别的什么也不剩了。我倒是一直很奇怪,陛下能做的,你们就能做,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歪道理?”
王升这些人和詹氏都有金钱利益往来。
所以抓他并不是胡乱的抓。
之后,他带队到南昌府城,江西巡抚袁状、布政使孟域、按察使宗复这些人一个不落,另外还有各衙门里的属官,比如同知、通判等,基本也全都有问题。
开海,到了这个程度如果不办一起大的走私案,是震不住人心的。
这其中,也有一个特别,就是都指挥使贺丰伟没有牵涉进来,倒不是他是多么清廉的好官,而是他与詹氏的关系不好,
尤其与詹秀山早些年有矛盾,算是躲过一劫。
而消息传到淮王府,那个长史落荒而逃,最后还是贺丰伟下令手下的人把人抓了回来。
这大几十个的犯官全都绑了扔在一起,景象倒也壮观。
毛语文不是头一回见,但贺丰伟有点发怵。
“老臣冤枉!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毛语文坐在屋里头,外边儿还有人喊冤。
他走出去审视这帮人,“京里来的旨意,淮王都被带到京师去了。你们还有什么冤枉?”
接着又走到江西巡抚袁状的面前,“你们拿了个假徐树峰忽悠我,以为我不知道?都说我毛语文是牢头儿出身,就是牢头儿出身,才见多了你们这些脏手段!”
听闻淮王都是这个下场,一众大小官员像是失去了希望一般。原来还有些掩饰,这个时候已然疯狂。
“昏君!昏君呐!”
毛语文问:“此人是谁?”
“淮王府的长史,谭正。”贺丰伟在边上回答。
“喔,没听说过,杀了吧。”
老贺心里一顿,他还没见过这样的。
毛语文却笑了笑,“不用你动手,我来动手。”
这话倒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抽刀,原先那些他的下属也真的把谭正从人群里拉了出来,按倒在他的面前。
“副使……真要如此吗?”贺丰伟脸色白发的问。
“不见棺材不掉泪。这还是我这个牢头儿从你们文人的口中学的。”毛语文的确不像作假的样子,“瞅瞅这些人,明明就是和詹氏联合贪污银两,却非要说自己冤枉。原先朝廷禁海,他们罔顾朝廷的命令,非要去走私,这也明明是犯法,却还觉得陛下对他们不好。我跟你说,今天我不杀一个,他们还都以为朝廷二字,是泥捏的!”
“话又说回来,即便什么都没有,他一个小小的长史,芝麻绿豆大小,竟然就敢辱骂圣上,这难道杀不得?”
袁状、宗复等人也开始心中震颤,都说这是个毛疯子,还真是疯得可怕!
谭正绝望已极,喊道:“皇上苛责兄弟过甚!海上的生意宫里做得,王府便做不得?!如此刻薄寡恩,假以时日,还有谁愿意听朝廷号令?这是乱国乱政之举!如此,不是昏君,又是什么?!”
“可笑是这些年来,还总有人说这是明君降世!何为明君?孝宗敬皇帝克己复礼、宽以待人、爱民如子、听闻纳谏,这几样都做不到,还敢说自己是明君吗?”
“废话连篇!”
毛语文咔嚓一刀砍下去,血柱喷涌,洒得好些个人脸上都是烫而脏的血液,
而那颗人口则咕噜咕噜的滚,就滚到了王升的面前。
贺丰伟撇过头去,他实在看不下这一幕。
毛语文则淡定从下属手中接过一块白布,耐心的擦拭着他的爱刀,“你们要是老老实实认罪,还能得个全尸。至于想活着是不可能了,接下来本使还要前往浙江。此次詹氏勾结官府走私一案,遇宗亲则办宗亲,遇士绅则办士绅。自勋贵宗亲以下,可以清君侧,但不可以不开海。”
这些话实在吓人。
皇帝这是要人头滚滚了!
而且江西的人头一落地,也把浙江一些士绅吓得反应激烈,浙江稍有名气的儒生、士子全都开始参与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开海之争中!
意气扬扬,谈笑以死!
王琼这两天头疼,江西的情况越来越多的传到浙江来。
福建的浙闽总督还一直要求他在惩治商人走私一案上取得进展。
可江西抓几个贪官就行,福建正在忙着剿山匪。他们哪一个也没有浙江的难度大啊。
弘治十七年,朝廷是在这里掀起了贪腐案,可那是为首的几个官员的事,而且朝廷派了大军,这才稳住了事态。
但今年的情况则不同,所谓打击走私,其实就是打击士绅,打击士绅就需要有力量,但这个‘力量’本身就是士绅。
相反像王琼、王华某种意义上都可以算做是‘流官’,无非就是贪些银子,朝廷抓他们是好抓的。
但是动士绅这个根基则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