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李氏的李旻?”
“是。”
另外一边,
按察使彭泽真的是坐立难安,他忍不住对着王琼咆哮,“中丞!毛语文已经在杭州杀人了,若是再不管,杭州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钱塘李氏海贸走私,违抗圣旨。哪怕是到了京师,陛下也是这么看待他们的。你要救,怎么救?他有活着的理由吗?难道和陛下说,因为他们是读书人……?”
王琼无力摇头。
他不是变态,他当然也不想看到这些人就这么死去。他更想浙江的事情能顺利一点。
可何为天子意志?
当年太祖、太宗两位皇帝杀得还狠呢,也许是时间太久,人们忘记了,原来皇帝是可以做到这个程度的。
“京里传来消息,武定侯叫陛下怒斥几句,给吓得病了。彭泽兄,你知道陛下说什么吓到了武定侯吗?陛下说,若是对开海不满,深恨杨介夫这些人,可以行当初太宗皇帝之事,又或者就回家忍着。”
太宗皇帝当年做过的事……彭泽是读书人当然知晓。
“说到底,陛下早已下了决心,死多少人都改变不了。”
---
为什么还说更新慢啊……
再敢往前一步者,斩!
杭州城的小雨还在下,又因为天冷,其实很多人躲在屋里,这样倒是避免了混乱。
原先不管多么声势浩大,但一旦真的动了屠刀,大部分人还是被吓到了。
杀过人的杭州城忽然间变得很安静。
毛语文骑着棕色的壮马来到李旻住的宅院之前时,街道两旁连一个人都没有。两名锦衣卫上去把门撞开。
等他们进到院落里,老头儿和年轻的婢女瑟瑟发抖的下跪,却不见正主。
毛语文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后在指引之下又过了一进院落,到了里面就发现有两人坐着对弈。手中捻的就是黑白子。
锦衣卫持刀迅速逼近,将两人团团围住。
这两人,一个留着老长的胡子,民间俗话叫美髯公。
一个颇为肥胖,自己低头都看不到脚的那种。
不过穿着皆为绸缎,一个为蓝,一个为青,两人伸手落指,那手指葱白。
毛语文远远地就看到这个细节,看来都是从小就没干过粗活的富家人。
锦衣卫虽说阵仗不小,但两人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秋分对局坐,棋上竹荫青。映竹无人见,时闻落子声。子暘兄,承让了。”肥胖一些的男子大抵是赢了,虽说拱手谦虚,但言语之中不无得意。
李旻字子暘,他此刻也像老小孩一样,“再来再来,刚刚不算!”
李志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落子无悔,怎么能不算呢?况且贵府来了客人,还是先接客紧要。”
毛语文穿过廊亭而来,因为遭了雨,每过一步,地上都印上了水渍。雨水做的脚步一直到木桌前才停了下来。
“不错,落子无悔。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如果能随意反悔,那就乱了套了。”
李旻、李志两人的表情皆有变化。
毛语文,
这个名字他们已经听了很多年了。
“毛副使,许久未见了。”
李旻可以说这个话。
弘治十七年,他才丁忧回乡,先前虽然相交不深,但是他们平日里多多少少还是碰过面的。
但胖子李志最多只当过知县,后来觉得当官没有意思,不如每天写写文章、看看跳舞。当然了,没钱就不要学人家了。
“大约也要有三年多了。”毛语文知道,李旻当初也在詹事府做过官,“原来我只想过在京师抓你,没想到要跑到杭州来。朝廷的规矩你都懂,应当不用我多言了。”
所以李旻才坐在这里等。
而不是像某些心存幻想的人会想到逃跑。
“毛副使会下围棋么?坐下手谈一局?”
毛语文掐了掐腰,左右两边看了一下,“今日算是碰上老朋友,应该的。”
李旻开怀而笑,“请。”
“就下一盘啊,多了没时间,赶着抓人。”
这话说的……
“这次抓多少人?”
毛语文手中捏着子,眼睛盯着棋盘,说:“没说多少人。抓一人能开海,我就抓一人,抓一千人才能开海,我就抓一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