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在想,他是不是得广撒网……没有仪器,除了这个办法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好法子。这其实还好办到,问题是万一他真的也生不出孩子,那可怎么办?
皇家子嗣传承是天字第一号事件,弄得不稳当是会影响到朝堂稳定的。难道要把嘉靖皇帝接近宫里来?
那可是个自私败家的主儿。
正在思索之间,他和刘瑾走到后花园一处竹林与假山,还有溪水哗哗流动,除此之外倒也安静的很。
所以他们一走进来,就听到有太监和宫女悉悉索索的声音,
刘瑾脸色巨变,宫里太监和宫女有的会结为对食,该不会是这样叫陛下给撞见了吧?
正欲有所动作时,皇帝伸手阻止了他。
随后朱厚照又缓步靠近石头,想听得更真切些。
石头后面,竹林隐蔽处,
有个女声,“人家顾侍郎是陛下跟前儿红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接着是个男声,“这人呐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但是眼睛一红心就黑了。手底下过了百万两银子,自己却只能拿那么一点可怜的俸禄,谁不会动心思?”
女声又问:“你又如何得知?”
“也是一个扬州的亲戚提醒咱家。还请咱家去和皇上告发,开什么玩笑,咱家一个小小的尚膳监主事太监,说什么皇上能信?咱家可不敢掺和这事儿,顾侍郎,那是皇上跟前儿红人!”
朱厚照听到这话内心震动莫名,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顾佐在扬州贪腐、还引起了民怨了?以至于有人想通过宫里的路子来扳倒他。
人性这东西,他这个成年人本身也是了解的。的确,手里花出去几百万两银子,说不准真会眼红。
刘瑾似乎也知道事情不小的样子,二话没说,跪在了皇帝的脚下。
发怒
“陛下!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在宫里乱嚼舌头根子,奴婢这就去割了他们的舌头!”
皇帝已经不似之前一般慢悠悠的走路,现在带风,一路奔向乾清宫。
至于刚刚后花园之事,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更没有在那个尚膳监的主事太监面前亮出身份。
不了解皇帝的人还觉得应当是没什么大事,听了就像没听到一样。
但刘瑾知道,不仅是有事,而且事儿大了!
“谁也不许!”
皇帝听到他的话,转身恶狠狠的说,“如果这个主事太监说的是事实,凭什么割人家的舌头?如果他说的不是事实,那么必定还有内幕,你割了他的舌头,他还怎么交代?”
“那……”刘瑾再动心思,“那奴婢先找人将其捉起来,严加看管!”
这个老太监心里慌呀!
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说到底宫里没根的人都该他管,如今这事还不知道多大风暴,他自然是担心的紧!
朱厚照紧蹙着眉头,
他其实不担心宫里的这些破事,上万名太监集中在这里,心里复杂又坏的人不知凡几,他也不会指望这些人都是什么老实人。
但顾佐不一样,对于顾佐他倾注了不少希望。
实际上,作为皇帝碰上这样的官员,很难不对他倾注希望,如果这样的人才还不重用,真不知道还该重用谁。
可……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也多次发生的。
就像雍正皇帝,原先多么喜欢年羹尧,后面又将其折磨的生不如死。
“刘瑾,你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朕知道宫里宫外人人都要给你一个面子,你知道的事或许比朕还多。朕现在别的也不提,你与朕说实话,就你所知,顾礼卿在私下人究竟为人如何?你相不相信他贪了?”
刘瑾‘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类似这些问题,一个回答不妥就是身首异处!
“陛下,奴婢一心侍奉陛下,不作其他心思,与外臣也极少接触,再者,外庭文人心高气傲,本身也瞧不上奴婢这个无根之人,奴婢除了陛下,心里头也不想着其他人了!”
朱厚照略显不耐烦,“朕不是叫你表忠心,朕是在问你信不信顾礼卿贪了!”
“这……”刘瑾心思急动,“知人知面不知心,顾侍郎究竟有没有贪墨,奴婢也说不好。不过奴婢却听说,私下里顾侍郎的官声极佳,绝非颟顸贪心之官。若是……若是陛下心中实在疑虑,奴婢这便可以去将那两人唤来,令他们一五一十的交代事情原委。”
朱厚照心思还比较浮躁,他否定了这个提议,“此事朕觉得有些蹊跷。且朕还未想清楚,这个时候不宜决断,便先不去管他们,你也不准打草惊蛇,等朕想好再说。”
“奴婢遵旨。”刘瑾心还颤着。
对于皇帝来说,心乱且怒的时候,不轻易做决定。这是他的习惯。
所以他自顾自的回到乾清宫静躺。
近来也算事情多了,周彦章不知道能不能打赢,盐法也要改……
他一个后世灵魂,在这个时代走到这个程度,其实很多事也已经身不由己。前路茫茫,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他类似的经验,且改革的阻力本就极大,路走得对不对就是他自己也有疑虑的时候,只是靠着‘决不可半途而废’的信念支撑。
当然,他想要恢复中原王朝盛世光景的愿望始终没有改过。
不管这条路上,他要杀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