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话刚出来,关子都还没来得及卖,眼前这个少年将军竟然已经觉察到了。
马胜听了反而兴奋,“小王子的儿子,那一定是个大官!咱们去把他捉过来!上次跑了火筛,我们可是给一顿笑话!”
这说的是当时杨尚义和周尚文之争,杨尚义领着皇帝辛苦攒起来的骑兵,结果追不到一个火筛。
一旁,罗千户说:“谁也没见过这个乌鲁斯博罗特,即便我们打赢了,又怎么知道抓的对不对?”
向导这个时候也只能摇头,“小人也没见过部落里这样的大官。”
马荣先是蹙着眉头,随后嘴角一弯,“其实不必。我猜测,右翼的三个万户一定都很想杀掉达延汗的次子,但是惧于达延汗之威所以不那么敢,这个时候如果能有另一方出手,岂不是完美?”
“这就要事先和他们通气。”
“不必,咱们这么远跑来忽然通气,他们会奇怪的,只有忽然出现要打他们,他们才不奇怪。况且如果这些人真的有意要杀乌鲁斯博罗特,只要明军出现,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说到底,达延汗在前,我们在后,他们又能有什么选择?”
两日后,周尚文拍马赶到。
令马胜惊讶的是,他以为自己那稳过了头的二弟,开口就建议周总兵出兵攻打永谢布部!
周尚文不理解,“你说要打右翼部落?”
“末将以为朝廷要联合右翼的决策没有问题,但蒙古人不打一下,他们是不会甘心与明军联合的。”
“可打一下还怎么联合?”
“首领不打死,抓住再放了就好。只要能让达延汗的次子殒命,放回去的首领才是达延汗的麻烦,因为他一定会去游说另外两个部落,与他一起反对达延汗。”
就像当年蒙古人将英宗皇帝放回来,结果弄得明廷上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受的要死。事实上,朝廷也确实因此剧烈动荡,这招啊,厉害着呢。
周尚文有些犹疑。
马荣继续劝说:“周总兵,这个时候右翼有达延汗次子,右翼三万户首领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轻易与明军联合,他们没有与我们心连心到这种程度,说到底他们都是蒙古人,我们才是外族人,因而简单的罢兵求不来握手言和。”
“好!”武人没那么多的忸怩与纠结,“那咱们就打一下!兵分两路,从两侧冲击永谢布部!”
得到首肯马荣拳头瞬间握紧,
……此战,他有把握!
吾兄真乃当世猛将!
草原上还有一大考验,便是昼夜温差巨大。
士兵身上穿的、手里握的铁器在白天发烫,到了晚上又会冻人。
有时一阵风来还会吹来一些腥臊臭的屎尿味。
历代游牧民族都想往中原打,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中原有时候也会有天灾,但至少也有不少春光明媚的好日子。
按照周尚文部署,当即就有斥候在向导指引下步步向永谢布部暗摸过去,士兵们也不是第一次在草原上与鞑靼人交战,基本的素养都是有的。
因为战事临近,周尚文也大方起来,运粮队里带着的肉和盐全都拿了出来,如果明天打赢了,那不缺吃的,如果打输了,那还不如吃了,不然留着喂养敌人吗?
马胜是大哥,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如弟弟,这是天生的,但亲兄弟的感情不是假的。
夜里草原上的风冻人,他找到马荣,拍着他的肩膀说:“二弟,等仗一开打,我会紧随你左右,我叫你的时候记得应我。混乱之时,也不要乱跑。”
马荣心中感到温暖。
平日琐碎的生活中,兄弟俩不缺吵闹,甚至还打过,但只有经历过站场生死存亡的人才明白兄弟情义的可贵。
死亡,才是感情最好的调味剂。
“大哥也觉得这次不一样?”
马胜大大咧咧的,“有个鸟不一样,不过是个万户,怕啥?!”
马荣笑了笑,“大哥,你平时读书少,可能不理解。今日我便告诉你。”
“你说!”粗犷的大哥鲜见的冷静下来。
天上都是繁星,地上北风阵阵,两万人排列在这里其实有些壮观,他们抛妻弃子,远离家乡。
中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庞大的‘远征队’抵达这里了。
“我虽然只在军学院的时候见过见过皇上一两次,且当时皇上还很年轻,但我能感觉到皇上是雄才大略的君主,也许大哥不注意京师里的事,但我却知道……譬如说,你看我们骑得马,持得刀剑,吃的咸肉……这些都是银子。”
“但国库空虚,哪里会有上百万两的银子?这些都是陛下想尽办法筹措来的。看史书,历朝历代都是贤明之主少,昏庸之主多,这么多银子,陛下没有营造一座宫殿、没有寻过任何一样宝物,大哥,你信不信,就是此刻,陛下也一定在让人打探战事进展。”
马胜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所以呢?”
“我们父子三人都是武将,武将只有在遇到圣君才有用武之地。用大哥听得懂的话说……如果我们打赢了,以后咱们马家也会是封侯封伯!”
这是马胜在意的。
但对于马荣来说,他要的是辅佐明君,开疆拓土,青史留名,世代传颂!
一夜的时间过去很快,
光线越过地平线洒向大地。
按照先前部署,他们兄弟二人去找了马一槐,周尚文特地让他们父子三人领一部,他们配合的好,而且父亲为儿子、儿子为了父亲,一定是拼死作战!
另外一部由他亲自率领。
两部各一万人马,剩余两千人由徐镇安率领殿后,并保护运粮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