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语文听到这话不再犹豫,领着人风风火火的下拱桥,向码头赶去。
顾佐看到了锦衣卫,但他只以为锦衣卫在此是维持秩序、震慑宵小,即便有上百个锦衣卫集体行动,他也觉得是抓什么盗贼,必定与他无关。
倒是邹澄心里发虚,走在后面就想退。
邢观、姜雍等人看到锦衣卫径直向他们走来,内心还生出恐惧,难道詹兄确实是官府中人,现在要以妄议朝政的罪名将他们抓起来?!
毛语文挂着披风,扶着弯刀出现在顾佐面前。
“毛副使……你这是?”
“奉皇上圣旨,拿你下狱!”
顾佐蒙了,“拿我下狱?!毛副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或许有,但本使听旨行事,其他不管。”毛语文考虑到他是皇帝宠臣,客气了一点,“我们就不动粗了,自己走吧?”
边上邹澄得意起来,他马上想到一定是皇帝怀疑起了顾佐!
辜负圣上信任,除了罪名之外,皇帝必定还会心生怨恨,这下这家伙完了!
顾佐心头怦怦跳,他感觉还是有些不真实,不过转念又想到自己在船上的见闻,请求道:“毛副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想皇上禀报。能否见一面皇上?”
毛语文摇头。
顾佐更急,“此事事关重大!顾某个人生死存亡算不得什么,可事关江山社稷,毛副使,顾某也是为陛下考虑!”
“若真是实心实意为陛下考虑,陛下一代明君又怎么会冤枉忠君之臣?”
耳朵边传来邹澄那讨人厌的声音。
他的脸上也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欣喜,“锦衣卫诏狱可不是个好地方。上差,要好好珍重才是。”
话太多了,毛语文没那么多耐心了。
“带走!”
钝刀,钝到他发疯!
锦衣卫带走了顾佐,在码头边引起了阵阵骚乱。
姜雍、邢观、宋文三人惊诧莫名,他们只是普通举子,自然害怕有赫赫威名的锦衣卫。
而且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所谓的詹佑根本就是个假名,更加没有想到自己在船上遇见的竟然是户部侍郎兼少府令顾佐顾礼卿!
这可是朝中叫得出名字的大官!
人去事平之后,
姜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听其言、观其行,也是一心为国的忠臣,怎么竟入了诏狱?”
“伴君如伴虎,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相比于他们,两淮都转运盐使邹澄便惬意多了。
皇帝如此迅猛的将顾佐抓了,就是对他起了疑心,这样不管他在扬州查到了什么,就是说的再绘声绘色,上面不信,他就稳如泰山。
与其他一些官员不同,邹澄毕竟是运盐使,还是两淮运盐使,所以他在京师不需临时租住,他本身就在京师西城有宅院。
宅院不大,才两进,他属于想贪同时胆子也没那么大的,好些个盐商要送他大的,他都没要。就要这个小而幽静的所在。
邹澄又附庸风雅,将其命名为西园,每次入京时会在这里住上几天。
这次刚入园子,一直负责西园洒扫的管家便被他叫了过来。
一个姑娘为他洗水果,一个姑娘给他揉脑袋,管家老实弯腰在他身边。
“好些天了。司礼监为什么宣老爷我入京,这些你们查到了没有?”
管家是个中年人,脸心低而嘴巴突,像个盆地,小心着说:“老爷恕罪。这事儿眼下……还是不太清楚。”
邹澄脸色马上变化,“今儿都五月多少了?眼看六月了,还不知道?!”
“这……”管家笑得跟哭似的,“司礼监的意思必定是皇上的意思。老爷,皇上他老人家心里想什么,小的们……实在没办法。”
邹澄有些火气,但今日顾佐被抓他心情好,所以就没计较太多,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是……那几位爷,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为免节外生枝,所以叫老爷入京以后暂时不要乱走。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锦衣卫盯着。”
其实邹澄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又不是笨蛋,这种敏感时候难道到处去拜访别人么?
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搭理他。
又不是头一天做官,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只是许多事,他自己去做,和别人叫他去做,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这些人放出这些话来,那意思就是要躲他躲得远远的似的,嗷,拿钱的时候都是你好我好,到这会儿又要和他拉开距离了?
邹澄心中气不过,
眯着眼睛悠悠讲,“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我若落了水,谁又能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