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节(2/2)

而且若不是刘健那种人,即便皇帝想留他,人家自己也会觉得挂不住面子,推辞不受。

王鏊继续说:“这一次……两位阁老确实魄力不足,缺少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但李宾之,谢于乔,这都是一时的贤臣。若是让这样的人,回乡养老,那是陛下的损失。”

朱厚照没有立即回答,

说起来,谢迁和王鏊还是同科,他们之间也算互相欣赏了。

“不知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陛下,不是有一个顾人仪吗?”

“他就是四川宜宾县的一个知县。”

“可升他为顺天府尹,由他推行分田。如此,顺天府几十万的百姓,陛下可无忧矣。”

这是个办法,不过顾人仪一边上奏疏弹劾阁老,一边又在京师之中大议阁臣是非。升了他,可不是一个知府那么简单……

简单的说,真要如此那内阁两位就怎样也干不了了。

不过朱厚照也不是犹犹豫豫不敢做决定的性格。

他负着手在殿前略作踱步,继而命令,“靳贵,拟旨。”

“是!”

王鏊又说:“年前,陛下也让臣在浙江、福建举荐一二贤臣。此次可一并升为知府。”

北直隶地区,除了顺天府、保定府,还有河间府、真定府、顺德府等六府,延庆州和保安州两州。

“好!就依先生所言,分田之事非同小可,既如此,一并换了!”

靳贵略有激动,皇帝做事不能说稳妥,因为也有激进的时候,但也不能说每次都很解气,总归还是有考虑大局的时候。

这次一次性北直隶所有知府,算是一个比较振奋人心的动作了。

换句话说,分田之事是势在必行,无人能挡!

守望

当晚的大朝会之后,英国公张懋也陷入了尴尬之中,他本来地位超然,掌着中军都督府,可以说是‘握兵柄者三十年’,宠冠勋臣。

结果那么一句‘臣的田都是买的,不是占的’给他搞的里外不是人。

其实不光他难受,还有定国公徐光祚、保国公朱晖以及成国公朱辅,都不很舒服。

这个时候公爵的还有一位,便是魏国公徐俌,不过魏国公掌南京都督府事,守备南京,离京师的这场风波倒是远的很。

而除了公爵,京师里还有各种侯爷、伯爷……

没有这些个数量,勋臣也不至于占了一百多万亩的田。

“英国公,眼下要如何?”

这四个人里头,除了张懋年纪很大,保国公朱晖也六十了,倒是定国公和成国公还相对年轻。

不过保国公朱晖是空活这么大的年纪。他在弘治年间奉命出征,就干过畏敌不前、虚报战果的事情。

只不过弘治皇帝对待这些人一向优容。即便有大臣揭露,他也是糊弄了事。

眼下已是正德二年,皇帝的性格越来越鲜明,保国公一方面是年纪大、一方面是知道天变了,所以平时对于朝政以躲为主,基本上从一个勋臣退化成了大地主。

这次事件,他也最为担忧。

只可惜,这会儿似乎英国公也说不出话来。

保国公只得继续说:“……当时听陛下的意思,似乎也没说要我们退田。事后我又去打听,内阁、司礼监和锦衣卫,没有人在查我们田契买卖的事情。陛下……或许并无意要追究?”

这些事情英国公当然也知道。

“可外面那些臣子呢?他们那样议论朝政,却无一人阻止,陛下是乐见其成了。也怪我,当时只说了一百亩,若说五百亩或许会好些。可我们自己都知道,摊子大了,吃饭的嘴多,陛下贪墨管得紧,田土也管的紧,特别俸禄更没咱们的份儿,你说这……唉。”

保国公着急,“英国公,这时候您可不能叹气啊。”

“那能怎么办?”英国公有些犯愁,“眼下还好,万一等到哪一座侯府、伯府去给陛下献上一万亩田,那我们才难受。”

“谁家都不容易。”定国公徐光祚说,“况且,固安县的刁民闹事,总不至于罚到我们的头上,这理不是这么个讲法。”

但英国公担心是皇帝没在讲理,而在讲交情。

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八个字,虽说把这种民乱说成是皇室的大难也牵强了些。

“我们,还是等等看。”英国公最后说:“陛下明旨仅是退皇庄和中官的庄田。其他的么,就像保国公所言,连查都没有查。再说,我们自己去退田,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对吧?本来皇帝不知道你有那么多田亩,结果自己交代出去,万一皇帝追究,可不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是另外一种担心。

主要的原因还是舍不得,

他们这些田产都是祖上积下来的,作为后世子孙,本身就有守家财的职责。

尤其是保国公朱晖,他那么大岁数,本来对于自己的官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要求,就指着这些地让生活过得舒坦些。已经没了权,再没了钱,那这国公爷当得有什么意思?

反正,圣旨又没有严令他们退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