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说:“朕也是和你一样的考虑,若真是涉及皇室,还是要谨慎处置。现在朝堂上,所有的火都引向了那个什么复礼派,倒是可以掩人耳目。你执掌南镇抚司,要在暗中摸查此事。
对了,今年鞑靼还有异动……”
说到这里,他嘴唇抿了起来,有些话落在心里没有讲。
是不是内部有什么人啊?
有外患的时候,趁机在搞什么内乱。
如此,不得不防。
韩子仁也能体会到皇帝的意思,“陛下放心,微臣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朱厚照起身负手,其实他也多少习惯了。紫禁城这地方,总是这样惊心动魄。
“荣王到现在都没入宫,说明他压根不关心朝堂上的事。等他真的知道了……估计要给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吓个半死。”
韩子仁说:“陛下没有怀疑他,那也是有惊无险。其实南司也有人在荣王府中。荣王……荣王……胆子是小了点。”
其实也不是小。
实在他身世不显赫,排序又不靠前。何必呢?
“查查安化王。”
朱厚照记得这家伙,外患内忧不是开玩笑的。他也不去想这帮人是不是怀疑皇帝有未卜先知之能,反正先把问题解决了,这才是要紧的。他们就是怀疑又能怎样,还敢来质问皇帝啊,所以行事干脆些,想到就做不去啰嗦。
荣王与他的五百顷土地
正德二年七月中旬,这是北方最炎热的季节。
紫禁城里出于防火、安全等考虑,连一颗树也很难见到。
夏日的炎热、内心的恐惧让明宪宗第十三子荣王汗湿重衫,屁滚尿流一般赶到乾清宫。
朱厚照对这位皇叔,利用多于认同。算是继承了明廷防备皇叔的基因。
而且他对于王爷丰厚、富裕的生活有些意见。
弘治十二年,荣王大婚,孝宗皇帝为了给皇弟举办婚礼,赞助了‘亿点点’资金,数额大约为丰润县五百顷土地以及两淮盐引一万引。
后来弘治皇帝觉得盐引实在是繁琐费事,就下令户部将这一万引盐引折银一万两千两。
弘治十四年,宪宗第四子岐王朱祐棆薨了,且他没有子嗣。
照道理而言,这一系也该绝了。
但是弘治皇帝下令,将岐王在湖广德安府的三百顷土地转赐给荣王。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得荣王有八百顷土地,也就是整整八万亩。
他每年还有禄米一万石。
当然过程中各类布匹、盐引的赏赐忽略不计。
宗藩占有土地过多的问题,朱厚照肯定要解决的,只是不是在今年。
不过他暂时不解决是一回事,荣王是不是可以自己把土地给献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你有那么多银子,每年还有足足一万石禄米。还不够么?
一石有150斤,一万石就是150万斤。
虽说王爷肯定不是只花费在吃饭上,必然还有各类开销。但即便如此,一万石也非常足够了
顺天府一年才交多少税粮?前几年8万石,去年十几万石。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八万亩土地。
朱厚照实在不能够理解。
他有一种感觉,这些王爷们才是大明王朝的股东,他只是职业经理人,每天累死累活,一年到底挣得钱先分他们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所以荣王来请罪的时候,
朱厚照故意晾了他半个时辰,然后等他进来还找理由说:“眼下北直隶在分田,涉及各类庄田两百多万亩,百姓几十万,事情繁多,情况复杂。叫皇叔多等了一会儿,皇叔心中可不要觉得委屈。”
“臣不敢,臣不敢。”荣王其实也年轻的,养尊处优之下,面皮也是细嫩,只是看起来身子骨也不算特别健壮,“臣此次进宫,是向陛下请求离京赴国,臣本应弘治十六年就藩,几番变故之下,拖延至今,时日日久,恐有违祖宗之规定,因而恳请陛下准臣之国!”
朱厚照觉得让他之国也可以。
可以让背后挑动是非的人看到,这样是有效果的,诱使他继续出手,这样就更容易露出马脚。
而且荣王久留京师,也不是个办法。
你瞧,这不就是被人利用了么。
“之国之事,当初先帝就已经定了,朕当然也不好阻拦。但皇叔该不会是因为京师中的谣言吧?”
一听说那个谣言,荣王瞬间脸色惨白,“陛下!臣冤枉啊!臣问了王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绝对没有做过箭簇这类事务。私藏武器,罪同谋反,臣是万万不敢的!”
大概是因为恐惧,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竟是哭了下来。
说句实在话,今天随便找一个大臣来,都不会哭诉。
但朱家的子嗣到这个程度基本已经没有祖上的风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