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首领假我爵禄,宠以名号,若朝廷调遣繁多,则急而生变,恃功怙过,侵扰益深。边疆之地,最易祸乱,朝廷若不注意,说不准以我汉族百姓最受欺辱。朕有个想法,意改土归流,你下去以后可琢磨琢磨。”
严嵩心想皇帝志向还真是远大,不过这种送到手里的功劳没必要拒绝,这就是一份圣意!
“臣明白了。”
讲完以后,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朱厚照不解,“怎么了?”
严嵩忽然眼睛有些泛红,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说:“臣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陛下,心中酸楚一时不能自抑。臣失礼,请陛下责罚。”
这个奸臣!
真他娘会演戏!
但是一个大男人真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朱厚照也不好讲什么。
这要是不配合,还容易拒了一个奸臣的心。
于是也只得叹息,“满朝文武之中,惟中最体朕意,朕也是舍不得你。”
“臣何德何能,竟受陛下如此抬爱!从此往后,唯有肝脑涂地已报君恩。”
“下去吧。李梦阳被打这件事,你抵死不认就好,之后朕会贬你去贵州宣慰司做个同知。若是你抵死不认却有人真凭实据告发你,那就去宣慰司做个佥事。”
佥事比同知要低了两级。
宣慰司的官职设置,宣慰使是土官之职,但是协助他的同知、副使、佥事等,是由朝廷任命的。
这是中央政府和当地土司达成的条件,也就是所谓的羁縻政策。这个政策明朝中后期开始逐渐瓦解,其契机就是贵州土司在万历、天启年间不断起兵作乱,被打服了之后自然就是赢家派官了。
到了清朝康熙、雍正年间,比较彻底的进行了改土归流,也就是当地的官员不再固定为土司之人,而是要朝廷派遣流官担任。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纳入版图。
因为清朝本来就是边疆少数民族,其统治者不像汉人皇帝有“内华夏外夷狄”的传统意识,认为中原正统,其他地区统治不统治无所谓,你服我,接受我册封,认我当皇帝,这就可以了。
满清皇帝天然就有‘多民族国家’的概念,不因为你不是汉族就对你进行特别对待,实际上在清朝统治者眼中西南地区的民族和汉族一样,都要归入我的统治。
否则西南地区可以羁縻,那么蒙古族可不可以呢?如果蒙古族也可以,汉族可不可以?这样弄下去,清廷的根基会受到影响。
尤其以雍正皇帝最为重视边疆地区部分土司纵恣不法、危害社会,与朝廷争夺土地、矿藏等资源,阻挠驿路通行与外来人口进入等严重的问题,认为“目前虽无大害,日久将为隐患”。
不过在明朝推进这个件事情却不容易,因为那里远离中原,属于边疆蛮荒之地,而汉人正统是不太愿意倾注资源到这个地方的。
朱厚照现在把严嵩派过去,也是给后面留一个子,到时候再说吧。
眼下,还是目前的麻烦更加头疼。
他所料不错,严嵩没走多久,章懋这个老头儿就怒气冲冲的进了宫,见到皇帝哭着喊着就跪下来了,大声泣曰:陛下!明君在位,盛世之期,竟有人当街行凶,殴打朝廷命官,致使李梦阳昏厥而生死难断,如此卑劣行径,老臣恳请陛下派有司详查,务必要将行凶者捉拿归案!否则天下士子之心如何保全?!朝廷煌煌威严又体现于何处啊陛下!”
趁着老臣痛心陈诉的间隙,朱厚照斜眼撇了一下尤址,那眼神之中多少有些无力。
尤址也回了一个:(o﹏o)。
“章先生,你先起来。朕也听闻了此事,已经命人传刑部和大理寺入宫,你不必如此痛心,这件事如此恶劣,朕一定会为李梦阳主持公道。”
章懋平常比较倔强,但皇帝说的话就是他的意思,因而也很听话,在内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老脸之上确实有泪痕,“臣,在此谢过陛下。”
“这何需言谢?章先生,李梦阳是通政使司的官员,私殴他就是违反是朝廷法度,只要查明朕绝不轻饶,不过你刚刚说他生死难断,这和朕听到的不一样,怎么,难道他伤势加重了吗?”
章懋抬手擦了擦眼角,说道:“臣入宫之时是听下人禀报,说李梦阳昏了过去。老臣心想,人都昏了过去,必定被打得不轻。”
朱厚照被噎了一句,尼玛,那你就是自己猜测然后在这瞎叫唤啊!他还以为真出什么事了,李梦阳给打了一顿,这他还能接受,要是被打死、打残,那就不一样了。
“催一催,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怎么还没到?!”皇帝不知咋的心情坏了些,“章先生岁数比他们大!腿脚都比他们快!”
尤址吓了一大跳,心里也腹诽了几句章懋,“皇上恕罪,奴婢这就去催催。”
皇帝如此作态,章懋总算是‘满意’了,“皇上,此番定要详查,已平士子怨气。”
“你以为是何人所为?”
“老臣斗胆,近来有严嵩和李梦阳相争,此事最可能是严嵩派人所为!”
朱厚照就知道,“严嵩会那么笨吗?都知道他们两人有仇,这个节骨眼做出这种事?章先生你虽然气愤,但还是冷静冷静。”
他们这里还算冷静,
外面什么己巳六子中的五人已经完全疯魔了,他们听闻李梦阳被打,一个个都捶胸顿足,仿佛是天塌地陷一般!
边贡更是狂怒,在李梦阳府上,当着他的家人拍胸脯保证,“在下这就给皇上上奏疏,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就是闹到御前掉了脑袋也在所不惜!”
查案、众怒
朱厚照的两个耳朵啊,逃不过这一阵的聒噪,好在李梦阳倒只是被打昏了过去,人无性命之忧,否则还不知什么动静呢。
“朕知道你们气愤,朕也气愤,可乾清宫不是哭闹的地方。”
皇帝掐着腰来回走着,明明心中有些烦,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刑部尚书赵慎还好,那大理寺卿吴角也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儒,满脑子的条条框框。
“刑部尚书也来了,此事便由你牵头,定要给朕查出个水落石出。有了结果,朕自会处罚,如此才算给了交代。两位爱卿,你们以为呢?”
章懋性子刚直,不避圣威,拱手道:“皇上,老臣以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