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眼神却极为坚定,“不瞒诸位爱卿,朕早就知道清理军屯不会那么顺利。但无论多大的阻力,此事都必须为之,哪怕血流成河、哪怕京师被围,朕亦在所不惜!”
“陛下三思啊!”王鏊极力陈奏,“事缓则圆,若真是四方皆敌,臣倒以为可退一步,不必强推。”
朱厚照闭着眼摇头。
不可能的,
这件事软一点都做不成。
而此关又是必须跨过去的,跨过去,粮食、军队全都不成问题,携此势,中原腹地的什么问题他解决不了?北边残余的蒙古势力也可时时进剿。
跨不过去,其他问题都只能隔靴搔痒得处理,这皇帝当得也没意思,还不如关上门当万历。
……
……
京师的氛围开始变得不同,街头巷尾的开始出现越来越多披甲执锐的士兵。
张璁早就料过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这么激烈。
这日从都察院回府,走过不夜城的时候,他有些眼花,因为他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又不太可能在京师中出现的面庞。
来人带三四随从,身穿厚厚的黑袄,留着粗糙胡须,拉着一匹马慢步走着。
张璁揉揉眼睛,确实没错。
“头儿,你看那边。好像是那人……”
黑黑的汉子看了过来,也有些惊诧。但既然撞见,他还是走了过来。
张璁此时才确信,“哈,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下官见过上差。”
“哈哈,现在我可不是上差了。对了,麻斌,你怎得在这里?”
“奉旨意入京啊。”
“奉旨?”
张璁记得皇帝确实问过一句麻斌是谁,难道事后就派人宣他了吗?
麻斌此人在宁夏镇杀得最是狠厉,如果那个时候皇帝就宣召他入京……看来皇上早知道八镇清理军屯会发生什么事。
“张先生,我们几个都是乡下粗人,别说京师皇宫了,这辈子连大城都没去过几座。我们这……究竟还怎么走啊?!”
张璁回过神来,也乐了起来。
同时心里想着,边军和京官不能结交过深,他得注意一点,但麻斌前程不小应当是确定的,所以这些忙要帮。
激烈应对
张璁在宁夏时只觉得麻斌这个人心狠手辣,别的才能倒没多见,泥地里翻起来的汉子,靠着一把刀开路。
这种人,在安稳的日子中是出不了头的,偏生他运气好,宁夏镇当时的情况王廷相和他都需要立一个典型,就是告诉别人,这件事是可以做好的。
不过他能走到京师的确出乎张璁的预料。
“麻兄弟,你妹妹如何了?”
麻斌听了以后心中感动,京里的大官人竟还记得他那个天生体弱的妹妹。
本不想麻烦人,不过为了自家妹妹,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他们几人之中,有个个头稍矮的‘士兵’,男人模样,但一看小脸嫩得很。
“带来了,听说京里有神医,便是路上辛苦,我也想带她到京师瞧病。”
张璁微微一笑,“兄弟若放心,令妹便交予我。你安心奔你的前程。”
麻斌抿了抿嘴唇,其实他和张璁并不算多么深的交情,只不过原来在宁夏见过两三次,这次最多再沾上写故人重逢之感。
不过……
“好!那多谢恩公!”
……
……
皇帝彻夜未眠。
蓟州这样的军镇离京师太近,很多消息都能陆陆续续传来,杨尚义给的只是一方面,还有在那边的锦衣卫,以及叫苦不迭的民政官员。
内阁则比他还要紧张,这次出乱子的不是鞑靼,也不是某个边境地区的一次兵乱,这就在蓟州,说不定还可能延伸到宣府、辽东这些地方。
锦衣卫给杨尚义的情报,很快也送到了皇宫之之中。
“按照这群闹饷兵的想法,他们是要搅乱整个蓟州,如此用心,实在歹毒!”王炳忍耐不住,“陛下,臣以为应当催促杨尚义速战!”
朱厚照其实在考虑的不是杨尚义该做什么,他不会是犯糊涂的人,做什么自己还能不知道?
他是觉得朝廷也应当做点什么。
“朕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