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则不说话,人家张璁是客气话,他可不能当真。
不过决心已下,不必过多惆怅,“你去关心一下清田的进度,查出来的隐田,能分给流民的尽快分给流民,不要耽搁太久。其他有主之田在完成清丈以后,该种什么就种什么,只要田主不再生事,任何人不得故意找茬。这件事你多多用心,朕会与刘瑾先打个招呼,不过万一他还在这件事上与你周旋不清,你也不要怕了刘瑾二字。”
“是,微臣明白!”
现在的局势,有些像是刘瑾唱白脸,王鏊、杨廷和、张璁这派文官唱红脸。
‘昏君’在位,奸宦作乱,正直的忠臣们与其虚与委蛇,进行了一番可歌可泣的斗争行动。
朱厚照连剧本都给他们想好了。
只要清田这个大牌匾不掉,就让他们各显神通也无妨。
正德十一年的重阳节,南京出事之后的第一波京城来信开始陆续到了。
当时谢体中等人所上的奏疏纷纷有了批示。
然而接到京中旨意之后,他们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皇上,皇上竟然纵容刘瑾!皇上怎可如此?!这是昏君之举啊!”
他这个工部尚书这样讲,吓得其他人脸色都一白,仔细看了一眼之后发现四下无外人,心中才镇定下来。
不过他们各自的心痛想来是轻不了的。
如此为官,实在屈辱,谢体中不再犹豫,他立马开始上辞呈,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谢兄如此,我等自当追随,皇上一意孤行,竟能说出叫刘瑾杀人者之话,这等官,我们不做也罢!”
“是,不做也罢!”
另外一边,刘瑾也拿到了宫里的急递。
他找来张永商议,还带有几分激动,“张永你看,皇上还是十分信重于我,便是群臣相劝,陛下仍能护我。”
“虽如此,但陛下……”张永黯然,皇上此番可说是以一人而敌万人。
“你莫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讲。”
“没什么,只是皇上如此,你我决不可辜负皇上,现如今南京周遭的士绅剩余的都是同意的了,我们派去的人也陆续抵达常州与苏州,咱们做好这件事,为皇上分忧吧。”
“这不必你说。”
刘瑾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还有南京的那些个官员呢,皇上不与他们计较,但他可不是那样的人,这些人存在始终是一些顽固派的念想,若不收拾几个,如何打击他们,又如何报那先前之仇。
过一日,傍晚时分,忽然有内侍禀报,说外面有一文官想见他。
刘瑾奇怪,“是一人?”
“禀公公,是一人。姓周,名逸。是南京太常寺少卿。”
这个官在现行体制下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了。
“不见不见。”刘瑾直接摆手打发了。
但过了两个时辰,内侍又来了,“打搅公公,那人还未离去。而且还让小的和公公说,他知道些公公感兴趣的密闻。”
刘瑾心思一动,这又是什么名堂?
他背手凝思,此人如此用心,想必是有所求,而且刚刚有些冲动,其实此刻想起来,他正苦于在文臣之中没有抓手,若此人合用,倒也不错。
“好,带他过来。”
“是。”
周逸这个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倒是生得一张端庄正派的面容,远瞧起来也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过他到刘瑾面前一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总归……是有几分谄媚。
“下官周逸,见过刘公公。”
“你要见咱家,所为何事?又有什么所求?”
还是读书人坏
“下官这是来向刘公公报喜。”
刘瑾听得不明不白,“有什么喜?”
“自然是大仇得报之喜。”
刘瑾现在意气风发,落在他的手上几乎没什么人还能逃生,要说真的不能杀的也就是那帮脾气又臭又硬的谢体中之流了。
听到此处,刘瑾露出微微的笑意,“咱家就说偌大的南京城怎么可能都是愚笨之人,总得出个聪明人吧?现在看来,周逸周大人与他们很不一样。”
南京太常寺的少卿这个官在官员系统中实在不入流,而且如果在北京也就算了,还能再熬熬,可在这里熬起来都没劲头,要是不想点办法的话,大概是要一辈子蹉跎了。
“公公过奖了。”
“来人,赐座!”
如果是论起这桩事,刘瑾不仅脾气全无,而且颇具耐心。
周逸拱手之后坐下,“公公若是允许,在下就耽搁点时间从头开始说起。”
“你说,你说。”
“是,话说正德十年末,朝廷发布了天下清田令。旨意传到江南之后,各地官绅已然有些慌乱,而且此事涉及士绅除优,牵连又广,从那时起,江南一地的士绅就在想着怎么抵抗朝廷的清田令了。若不是刘公公这么一番动作……那不管朝廷派出多少测量员,他们都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