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这么些年拿人家的那些银子还给大明的老天官。”朱厚照侧身斜视王琼,“王琼,尤址给你存下的银子可不少,和你非亲非故的,还劳心劳力替你攒下不少家当。你得请尤址一顿好酒喝,把这份恩情好好的说清楚。再有,有了这些银子,你以后也少拿点,实在要拿,跟朕说明清楚缘由。”
王琼即便为官经历丰富,也从未在史书上见过这样行事的皇帝,他心中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并怅然对曰:“老臣谢陛下宽恕之恩!”
“行了,你们两个去吧。”
王琼这些年给尤址送的银子可不少,毕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出手可不能小气。
不过他是没想到,尤址竟什么都和皇帝说。
现在想来,他在巡抚陕西时的一些事情,看似是司礼监尤址的意思,其实也不过是皇帝借尤址的嘴巴说出来。
等到他陪着尤址走在出宫的路上,许久之后心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再看向尤址时,有一种想骂却不敢骂的感觉,毕竟这个老太监把他卖得透透的,“尤公公啊!”
尤址也明白,他躬身作揖,“老天官莫怪,咱家资质愚钝,怎样都骗不了皇上。至于这些年的银子,一共十二万八千两,随后送到。”
这是圣旨要给他的银子,王琼虽然收得浑身不舒服,但还是得拿着。
而且,皇帝叫他请尤址喝酒回报恩情,这话可不要傻乎乎的当做本来的意思在听。
银子都算清楚了,以后也不让送了,这分明就是一顿‘断交酒’,还不必担心他们喝完了不断交。
有句说烂的话叫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破坏很容易,建立则很难。
从今天开始,王琼就不会再信任尤址了,不断交留着干嘛?
王琼则心情复杂,人才刚到京师,紫禁城中走一趟就已经感受到这里的水有多深了。
唉,这个正德天子,老人再深深回望一眼,终于出宫去了。
朕还当个鸟得皇帝!
尤址出宫以后,朱厚照觉得左右有时间,就回身去后宫,并一路赶到慈宁宫,这是他母后张太后居住的地方。
到的时候恰巧看到夏皇后和贤贵妃也在。
两个女子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娇嫩光滑,双眼顾盼生辉,容颜不减当年,反多出几许妇人艳丽,尤其生过孩子以后,身子更加富态,再往下更有夸张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要好生研究一番。
“儿臣参见母后。”
“莫要多礼,莫要多礼。”
张太后现在也是幸福之人,儿媳、孙子、孙女常伴左右,虽说朱厚照来得相对少些,但毕竟他勤政之名广为传播。
在张太后看来,国家之大全赖他儿子一人,那也是很不容易的。
再说本身朱厚照对她很是孝顺,凡她所求,几无不许。
这个年代之下,孝,哪怕是当做表面功夫来做也要全力做到位,更何况,人非草木,共同生活这么久,张太后也是一心为他,因而感情基础还是深厚的。
“臣妾见过皇上。”夏皇后和贤贵妃也冲他见礼
“免礼。”
寒暄之后,张太后笑容满面的说:“她们两位已陪了我很久了,正巧说到皇帝呢。”
“应该的。”朱厚照转而夸奖了她们两个,“朕有时朝务繁忙,还好有你们常来慈宁宫,母后也能多些欢笑。”
夏皇后和贤贵妃娇脸微红,嘴含喜意,那模样柔情多水,怕是微微一捏就要出来了。
回首过来,朱厚照问:“不知母后与她们说了儿臣什么?”
“是便你那个避暑行宫呀。我们几个都在说,早一年建成,就能早一年住进去,最好啊,明天夏天之前完工。”
朱厚照轻笑了笑,“娘亲心疼儿子,心急是能理解,不过明年夏天之前是不可能了,怕是得要个年的功夫呢。”
“唉,那你就该早些提出来。”
夏皇后恭敬说:“皇上以社稷为重,前些年是怕耗了国力,所以委屈求全至今。”
与这些女人在一起,她们没有什么国家大事,也没有什么朝堂形势,就是说皇上好,朱厚照也习惯了。
张太后什么都不缺,所谓的尽孝,就是要过来陪她说说话,仅此而已。
其实她也才四十出头,养尊处优的,看不出多老的。
“那个何鉴还在吗?”张太后突然问起。
朱厚照点头,“在的。”
她提起这人,就是因为记得何鉴当时反对过避暑行宫之事,可算是给她恨上了。
“哼,也就是你宽宏大量。”
张太后起身,朱厚照则很有眼力见的去扶她走路,实际上也是虚扶,总之就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这种连君父都不知心疼的老头儿,该早换了他。”
朱厚照面对张太后这种‘妄言’朝政的言论,基本就是以听为主,不怎么搭话,她反正也不会真的要插手,任她说说出气就是,而且大多也是向着他在吐槽。
“娘,现在可不热了,多穿几件还来不及。慈宁宫那炕再过几日也该烧起来了。”
提起这个张太后脸上又挂笑容,皇帝自己苦熬炎热,倒是给她们这些畏寒的妇人想了取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