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台啊,那可有得说了,也是近两三年才兴起的,它里头有赌坊、有园子、有酒楼,号称开得是天下第一赌坊,藏得是天下第一美酒,做得是天下第一美食,还有天下第一花魁!只要是个男的,甭管老少,到了里面都会乐不思蜀!”
“难怪他叫长乐台。那么最出名的人呢?”
“最出名的要属三人,一个是定国公府的徐小公爷、一个是平海侯府的梅小公爷,这最后一人便要属那位汪督公了。这三人啊,有的有钱,有的有权,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客官初来,知道知道就好,可不要得罪他们!”
“知道了,我就是问问。”朱厚照笑了笑,“对了,他们为什么出名?是每天都会来吗?”
“也不说每天,但出名肯定是来的多,名头大,您一听也知道那都是公侯之家,至于汪督公那是不夜城的头儿,谁都得给几分面子。”
朱厚照心中有数了,他将手中攥着的银锭给展示了出来,“你介绍的很好,服务态度也很好,辛苦干活,该有所得,这赏钱你拿着。”
这银锭成色十足,看大小估计要在二十两左右。
小二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客人出手如此大方,立马更加热情,“多谢客官,多谢客官!您要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问,我就是不知道,我也找人问去。喔,要是有什么想要买的、想吃的,也都可以吩咐小人。”
朱厚照挥挥手,让他离去即可,转过头他问尤址,“梅小公爷说的就是梅怀古的儿子吧?”
尤址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应该是。”
毕竟梅怀古也快三十多了。
有意思。
论起血缘关系,梅怀古的儿子那就是他的侄子,这可不仅是侯爷府的人啊,同时也是皇亲国戚。
朱厚照平时关注国家大政方针太多,并不怎么在意民间生活中的鸡零狗碎的小事,今天来了,兴致又有,他有些期待,自己算是教诲过的,却不知这些勋贵与皇亲国戚是怎么个出名法。
现如今的国家在朝堂上、在大臣的嘴巴里是繁华似锦、花团锦簇,但民间街头又是什么模样呢?
朱厚照尝了一口刚上的嫩鱼肉,说:“不急着回去,我想多坐会儿,要是有人来找,你叫他们都回去,告诉他们,谁扫了我今晚的兴,我要找他麻烦。”
尤址也不想其他的了,陪着吧。
少壮不努力
梅怀古虽然辛勤耕耘,但实际的成果远不如朱厚照,他只有一个独子,取名承泰,今年也不过十八岁。
小的时候朱厚照抱过他。
不过孩子成年以后,确实有许多年没见了。
另外一位徐小公爷乃是定国公徐光祚的儿子,名为徐延德,这孩子的年纪更小,只有十六岁。
朱厚照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小公爷,别说他了,就是定国公本人都因不受喜爱也有段时间没有入宫了。
对于少年人身处名利场会做出什么事,朱厚照本身也没有过高的期待,总不至于到这里读书来了吧?
而且实际上他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他要是十几岁家世显赫,万事不愁,还有不夜城这种好玩的地方,那怎么说也要来凑凑热闹的,
年少不疯狂,难道等老得腿都动不了再动心思?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小瞧了繁华时代下的富人与权贵的豪奢。
仅是出来的场面就已经十分盛大,朱厚照坐在这二楼,越过栏杆都还看不到人影,但周遭已有好事者叫唤,
“梅小公爷来了!梅小公爷来了!”
听了这么一声,
朱厚照便看到对面街道的有些店铺二楼上,开始有窗户打开,然后露出灯光下白白的臂膀,而锦缎丝绸也在细细指尖挥洒出来。
就如盛会开幕,窗帘掩映之下,一张张风情万种的面容揭开面纱,一抹抹红唇则为这个迷人的夜晚增色。
不多时,
朱厚照看到一个偌大的十六人抬的华彩坐轿缓缓出现,轿子两侧则是全身劲装的下人,他们等距前进,簇拥这轿子中的主人。
临近了以后,空中开始有花瓣洒下,鲜艳、炫目,把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带入了喧嚣享受的精神世界。
毕竟这样的画面,总是带着些迷幻的感觉。
“小二,小二。”朱厚照招着手。
原先的那个青衣小厮一看出手阔绰的大爷又叫他,立马端着笑脸喜滋滋的小跑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我来问你,这梅小公爷如此声势浩大的来不夜城,像是今晚,他要做什么呢?”
“客官,这个您还真的问对人了,小人恰好知道。”
朱厚照双手抱胸,“你倒是说说看。”
“嘿嘿,”小二挤眉弄眼一阵,道:“梅小公爷家世显赫,又是年轻时候,自从出现在这不夜城,那便是为了长乐台的花魁,林清韵了。话说这林清韵……”
“停停停,”朱厚照直接摆手,“烂俗老套的故事你就不必渲染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花魁原生于官宦之家,因家道中落流落风尘,但是她本人又坚韧不屈,不仅容颜清丽、桃花映月,而且兼备诗书琴画,出口成章,无数男子都为其倾倒?”
他这段话说完,小二愣住了,说:“看来客官早就识得林清韵。”
“噗……唔……”边上的尤址一口笑死死憋住还是露出来一点,接着赶紧捂紧嘴巴。
朱厚照则略显无奈,“我不认识她。”
小二则嘿嘿笑,“客官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