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他们?
受害者谁来心疼?
他宁愿自己下乡免费去诊治一生连村落可能都没出去过老农,也不会自掏腰包选择为这些人免费医治。
场中一时间静谧了下来,许多人脸上的喜色都不由得一僵。
若一直没有人医治,那也就罢了。
可明明顾担已经在医治,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两个月,他们身上的病症就能够痊愈!
没有希望不可怕,见到了希望然后又溜走,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大人,咱都是穷苦人家,出了牢狱,哪里还有半点钱财?您好人做到底,救救我们吧!”人群中,一个挺着大肚子,面色颇为白皙的胖子率先出声。
监狱清苦,每日两碗稀粥亦是清汤寡水,这家伙竟还能留着大肚子,显然是花费不少钱财换取狱卒优待。
而等待在此的众人见有人率先发声,立刻连声应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早就没有了半文钱,出了监狱没有您,哪里还能够看得了病?都说医者仁心,顾大人大慈大悲,求您了!”
“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想要治病,节衣缩食也治不了啊!您是太医院的人,拿药又无需钱财,就帮我们一把吧!”
“咱知道您是个好人,顾大人您就行行好吧!”
人声汇聚成潮流向着顾担蜂拥而去,人群中每一个人都在开口,像是有一千只鸭子在喧嚣吵闹。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充斥着恳请,每一张脸上似乎都有着自己的苦衷。
人群之中,唯有丁季瞠目结舌的注视着身后的这一群家伙。
原本,这些人是说要一起留在这里等候顾担,感谢他在牢房之中的诊治。
可丁季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出!
“你们……你们这样太过分了!”
哪怕丁季读过几年私塾,粗学过些典籍,此时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过分?”
距离丁季最近的胖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呵,你的伤病被治好了,没有后顾之忧了,就准备过河拆桥?”
丁季的脸色变得涨红一片,急忙说道:“胡扯!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感谢顾大人的救治之恩!”
“那这里有你说话的什么份!你的病好了,我们的病可没好!”
“就是就是,这种人就是贱!自己的病好了,就看不得别人好!”
“假惺惺的感恩,要是你的病没好,你会这么说?”
丁季的一句话,可谓是犯了‘众怒’。
声讨的声浪汇聚在一起,眨眼间他便成为了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巧言令色的卑鄙无耻之徒。
你一言我一语,纵使丁季有一千张嘴,此时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没有!”丁季的脸色像是充了血般通红,奈何根本无人听他说话。
众人已经将顾担包围在了一团,胖子拱手恳求道:“顾大人,您连丁季这种人都愿意救治,就救救我们吧!”
“是啊,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丁季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连他这样的人您都能够救治,更何况是我们呢?”
声音纷扰而繁杂,而最先想要说句公道话的丁季,立刻被倒打一耙,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反面教材。
善者可欺
“哈。”
喧嚣声中,顾担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
伴随着那声笑,汹涌的声讨与恳求的浪潮平息了那么一瞬。
“你们难,我知道。”
顾担目光一个个望了过去,像是要将眼前这些人都记在心中。
“赵垦三!”
骤然间,顾担念出了一个名字。
人群中被他点到名字的人,身躯猛然一震,下意识的说道:“我在这儿。”
那是一个肤色黝黑,脸上有着细密皱纹和斑痕的汉子,看上去便老实巴交,一双手亦是留下了诸多宛若沟壑般崩裂而又愈合后的痕迹,让人望之心颤。
这样的人,一看便知道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半辈子都在土里刨食的农夫。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入狱的吗?”顾担问道。
赵垦三绷着脸,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冷汗自其额头浮现出来,先前便是他最先应和那个胖子,可真被顾担点出来的时候,又仿佛周遭的所有人都离他很远,很远很远。
“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