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也希望是。”
姬老自然明白顾担是怎么想的,二人心照不宣的避开了深谈那个恐怖的故事结局。
太过阴暗而又直击人心的想法,终归消磨人的意志和精神!
这种故事若能给人带来警示倒也算得上有那么些许用处,可若真将其奉为圭臬,大肆宣扬,甚至通过故事直接将自己当做勘破一切世俗的“贤者”,旁人都是蠢笨如猪落入网中仍不自知的傻子,那这样的故事还不如没有。
当一个人处处都开始怀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所能看到的所有人,那不叫机警和历经世事后的勘破红尘,那叫脑子有病。
既然谈到了仙,顾担也不免好奇的问道:“您阅历甚广,见识繁多,经验老道。不知对仙又是何等看法?”
“没真正尝试见过,谁知道呢?可既然世人都如此推崇仙道,必然是因为武道远远不及。你也刚刚试过,武道宗师也只能略略给那铁球留下一个浅显掌印而已,已非人力所能为之,恐怕就是仙人遗留在世间的东西,连物件都让人自愧不如,况乎仙人哉?”
姬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我还以为您老会觉得武道不该比仙道低上一等呢!”顾担有些惊讶的说道。
毕竟姬老毕生之梦想便是将宗师之境更进一步,达到那所谓的先天之境,自是心中不甘落后于仙道才是。
姬老摇头,毫不避讳的说道:“无论仙道是否险恶,若是可以,连我自己都很想要修仙。若是再年轻那么二三十岁,我定会去追寻那夜降天星最终落下之地,哪怕明知机会渺茫也绝不肯罢休。
奈何时不待我,哪怕明知仙道比武道更强,也没有机会了,来不及了……只希望毕生钻研能够得到一个结果便算不枉此生,仙道太远,不求也罢!”
“宗师之上是否为真尚且不甚明了,您如果放下执念,好好修养,未尝不能有十余年时间可活。”
终于谈到了寿元的问题,顾担的面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姬老的确已行将就木。
可行将就木却并非是油尽灯枯!
顾担早已暗暗利用青木化生诀的气息感知过,姬老之所以外表显得如此憔悴不堪,毫无武道宗师之风范,是因为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潜藏了起来。
那是一种比之惊蝉更加极端的法门,将所有力量埋藏在身体之中,就像是堵住的火山口一样,恐怖的力量并非真正消亡,而是在不断堆积,等待着某一刻化作石破天惊的巨响!
这种手段绝非毫无代价,对身体的负担极大。
如果将人生当做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堵代表着死亡的墙壁,现在的姬老虽即将走到路的尽头,却还有稍稍腾挪的余地在。
可他非但没有选择放缓脚步,还刻意加快了些许,想要趁着最后这段路的积蓄极限一跃,翻过死亡的大山,抵达宗师之上的境界!
能成自然再好不过,可极大的概率是撞得头破血流!
“十余年?”
姬老笑了起来,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宗师死后身躯仍可百年不腐,可人还是会死?明明身体还支撑的住!”
顾担微怔,他从未因为寿元所困扰过,这个问题竟真的未曾细想。
“真气从何而来?五脏之元气也!武道宗师的一切,来自于五脏。真气能够将身躯锤炼的比肩精铁,刀剑加身而无损分毫,可唯独不能锤炼五脏!”
姬老倒不是要难为顾担,直接自己便说了出来。
真气锤锻血肉完成气血见障,以至于宗师肉身百年不腐,靠的就是硬生生的磨损再塑,相当于再次打磨了一遍!
问题来了,谁敢用真气将自己的心脏给戳一个窟窿试试?
戳都不敢戳,要如何去进行更深层次的气血见障呢?
以至于血肉骨骼还撑得下去,五脏却开始不断衰竭,这就是宗师的寿元极限之所在。
“肉身可容纳更久,五脏却还会渐渐衰微。事实上,若非灵石天降,死在惊蛰之夜的那位冲击先天的武道宗师,应该是我才对。
正是靠着灵气帮我孕养五脏,才又争取了些许时间,又怎能再往后拖延?我早已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
姬老满不在乎的说着,“我现在的情况,大概还能有五年左右的时间。这几年你就多来我这里,有什么不懂的抓紧时间问一问,凡事有备无患。”
“那个……”
顾担整理着措辞,小心的说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何当讲不当讲的?但说无妨!”
“我觉得吧,如果您不冲击那先天之境,给我十几年的时间,我大概便可先一步抵达那样的境界——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顾担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以他现在的进步速度,十几年时间能够达到什么程度,还真说不好!
“你小子!”
哪怕对顾担寄予厚望的姬老,都被这番说辞给气的吹胡子瞪眼。
十几年时间,就想赶上他的百年苦修?
你可真敢说!
“要不咱们试试看?”
顾担眉头一挑,故作放肆而张狂的样子,就差把“无敌”二字贴在脸上了。
姬老笑了起来,苍老而干枯犹如树皮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顾担的肩头。
“你小子就别费这种心思了,吾辈岂能老死在床?!”
当世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