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名钓誉……
“哈……”
面对弟子的宽慰,白寻道笑了笑,没有接话。
亲眼看着亡国的滋味,不好受。
这位弟子自幼出生在大户人家,又从小在他身旁长大,享受的待遇自然远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再加上大祈的国力正盛,尚且未曾出过什么不像样的昏君皇帝,定然无法理解这一切。
不是谁都能有此等优渥的条件,也不是谁都能如此看得开。
当亲眼见证一个国度在渐渐沉沦,熟悉的一切都开始远离自身,底层的百姓不如猪狗,亲朋好友战死于沙场……这一切啊,如何才能用“无所谓的烦扰”去形容呢?
“依我看来,那墨丘决计不会过来。整个大月才几个宗师?彼此又是离心离德,万不可能凑在一起。便是凑在一起又能如何?螳臂当车,可笑不自量而已。吾等聚在一起,大月宗师有何人是咱们的对手?”
大越的武道宗师面带微笑的说道。
四国之中,大越最弱,源河决堤之后,只要等待一段时间,必然不会再受到什么阻碍,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心中正是高兴之际。
“我看你们就是也信了墨丘的那一套说辞,一直墨丘墨丘个没完没了。说的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位武道宗师一样,差不多得了。”
大青的那位精瘦些的武道宗师抬头看了看天色,“马上又有暴雨临至,水必再涨。如此,足以兵不血刃的便可拿下豫州,节省了咱们不少功夫,勿要再提那墨丘扫了这份兴致。”
他的话语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大雍宗师忽然说道:“墨丘……”
“嗯?!”
大青的宗师立刻皱了皱眉,这是在给他上眼药不成?
但随即他便发现,还真不是。
顺着大雍宗师的目光向着前方看去,只见河水之中有个小点竟在逆流而上!
源河之水迅疾,正是决堤之时,怎会有什么东西逆流而上?
再加上此地水极深,便是扔一颗树下去都难以触底,无论是何物,都不该能够在此时接近而来。
除非……有人在力抗着涛涛洪水。
武道宗师有极好的目力,隔得距离虽远,但从那人周身略略闪耀的真气之芒不难发现,那也是一位武道宗师。
墨丘……
他来了!
他竟真的来了!
他怎么敢过来的?!
一时之间,注意到了这一幕的六位武道宗师全都沉默下来,先前还能肆意抨击的言语,在这一刻竟显得那般无力。
沉默的看着墨丘在那迅疾的河水之中,奋力的滑动着双臂,再加上真气的助力,向着此处不断的接近。
他的肌肤显得颇为黝黑,恍若乡下老农,就连脸庞都与俊逸二字沾不上太大的关系,但显得颇为方正,颇为粗粝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凝成一个“川”字,唯有那裸露在外臂膀,显得坚实而有力,连血管都在高高鼓起。
但这一切都不如那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充满了痛苦、激愤、怒意……乃至更多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眼神,仿佛一柄坚不可摧的神剑一般,要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刺穿。
他分明是孤身一人,却毫无间断和畏惧的向着这里冲了过来,逆流而上!
仿佛不是他孤立无援,而是他们这些人在孤军作战一般!
终于,当距离靠近到一定的程度,墨丘短暂的沉了下去。
下一刻,一道身影带着泼天的水花,重重的砸落在了干岸之上!
在他落下的那一瞬间,这处尚且完好的河堤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那人的身材颇为高大,即使放在宗师中都绝对是最为出类拔萃的那一档,足以让人仰望,一眼猛然看去,好似神魔在世一般!
只是他的胸膛在极为剧烈的起伏着,喷吐出的气息恨不得泛起白雾,原本颇为黝黑的肌肤上也带上了点滴殷红之色。
六位武道宗师静静的和墨丘对视着。
“你……”
大青那位精瘦的武道宗师喉间不知为何滚动了一下,同为宗师,竟被墨丘的气势所慑!
“你怎么敢来的?!”
还好,大青的另一位宗师替他给问了出来。
有同伴在旁,原本心中不知为何浮现的些许心虚立刻就消散了个无影无踪,精瘦宗师立刻说道:“你竟不怕死不成?当初你袭杀我大青总指挥使的帐,可还没有跟你算呢!”
无需谁去介绍,但看这位宗师其身着粗布短褐,肌肤黝黑,身材魁梧壮硕的模样,便知道此人必是墨丘无疑!
“墨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墨丘冷若冰晶又锋锐如刀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几位宗师,不见半分惧意,唯有那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尔等,怎敢做出如此殃民之事?!”
墨言犹在,丘不与易
任谁都没有想到,墨丘竟真的敢来。
而且来了之后,第一件事竟是在质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