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那墨者无奈摇头道:“如此迅捷猛烈之洪水,便是练脏大成者都不好相抗,能来去自如的唯有宗师,我辈也无可奈何,只能等。”
洪水的冲击力绝非寻常人所能承受,更不必说在水中暗藏的泥沙石块甚至是折断的木头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以用来劝谏人,但也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在这天地的伟力面前,个人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唯有武道宗师尚且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逆流而上,却也无法改变什么。
“是华源口么?”
顾担突兀的问了一句。
那墨者沉默了一瞬,轻轻点了点头,“如此规模,理应是了。”
“告辞!”
没有再多说什么,顾担再次开始赶路。
莹白如炼的真气顶开狂风,打破暴雨,划动水流,那身影片刻不见停歇,唯有速度越发的快捷,水浪在他的身后被高高抛起丈许之高。
隐约之间,满目泥沙之下,好似某个庞然大物在拍打着涛涛黄沙泥水,即将出世。
一切都被甩在了后方,这样的天色中分不清具体的时间,不知向前奔行了多久,好似沧海横流之景终于有了些许的不同。
前方有一处高高隆起的堤坝,好似被大水淹没的巨人擎起了足以撑天的手臂,在这肆意汪洋中留下了一片让人栖息的孤岛。
而在那孤岛一旁,水流已经将一切都吞没了下去,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旋涡之中,再无天日可言。
华源口,到了。
一眼看去,空无一人。
此情此景,顾担心中反倒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中仅升腾出些许的期许。
应该……应该……没有晚。
他没有任何停歇的飞驰而去,先前还遥遥在望的堤坝,顷刻间已经临至。
顾担的脸色却是瞬息间便僵住了。
颇为厚重堤坝之上,竟有一片片密密麻麻好似蛛网般的裂纹,还有一道道好似利剑划过的刻印。
那是战斗的痕迹。
属于武道宗师交战后的痕迹。
曾有宗师,在此处交战。
顾担落在了堤坝上,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他向着交战之地走了过去,地面上有殷红的血迹,哪怕漫天雨水都无法抹去那鲜红之色,仿佛仍旧带着生机。
在他的视线尽头,看到了一处小小的坟茔。
那小小的坟茔在堤坝上显得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不伦不类。
而在坟茔前方,还插着一根不怎么平整的石碑,该是从堤坝上直接削下来的,沉默的耸立在那里。
【墨家巨子,墨丘之墓】
当目光触及到那石碑上的八个字时,顾担如遭雷击,僵立在了那里。
千万种心绪一同涌入了心头,脑海却被放空一片。
呆若木鸡。
世间遗憾千百种,沉默不语最伤人。
以身殉道
不知在那坟茔前到底站立了多久。
直到有一道接天连地的刺目雷光劈斩而下,将浑浑噩噩的世界硬生生的劈斩开来,短暂的光亮充斥在天地之间,万物染光,晦暗皆散,那振聋发聩的声音唤醒了顾担沉寂下去的魂灵。
好似大梦初醒。
那重新焦距起来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小小坟茔前的墓碑。
【墨家巨子,墨丘之墓】
八个字,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好似传说中掌控生死的判官轻描淡写间留下的墨宝,又如同古老传说里的谶言,安静如许的诉说着不变的事实。
顾担向着那处坟冢走去。
风声、雨声一同拍打而来,唯独脚步声显得无比微弱,那原本尚可称得上高挑的人啊,放在整片天地之间竟显得无比轻薄、落寞和孤独,好似不知归处的孤魂野鬼行走在人间。
“假的吧……”
当行至坟冢之前,顾担一只手掌搭在了墓碑上,他开口说话,声音竟是在颤抖着。
没有回答。
下一刻,整个墓碑被顾担硬生生拔去,其上八个字在真气的余威之下寸寸断裂,化作飞灰,眨眼间便隐没在狂风暴雨之中,仅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坟茔安静的耸立在他的身前。
“我说,这是假的!”